“怎麼不多睡會?餓了嗎?”竹寒弦光著腳走下床,輕輕的從背後將人擁入懷中,下顎抵在他的肩膀上,柔聲的問。
“血腥味!”淡淡的帶著些嘶啞的聲音響起,短促低沉。
“嗯?”竹寒弦抬頭,不解的看著歐夜珩美麗的側臉。
“很濃的血腥味,腐臭的、肮髒的、黑暗的……”歐夜珩空乏著一雙眼,毫無焦距的回頭,對著竹寒弦喃喃道,那空茫的視線中,卻沒有倒影出竹寒弦的影子。
“珩?你怎麼了?突然說些什麼奇怪的話?難道是發燒了?”竹寒弦心中一驚,臉上卻不表現,伸手撫上他光潔的額際,關切的問道。
歐夜珩什麼都沒再說,由著他張羅著吃食,換著屋中的火爐。屋中很暖和,他的心卻一直處在冰寒中,無法溫暖起來。
他記得那日將魅惑趕走時,魅惑眼神複雜的看著他,最終在轉身離開時留下一句話:“或者當你有命活著出去時,卻發現你的世界已經不存在了,你的親人……”最後那幾個字他沒聽到,背著風,那人如喃喃低語的話,被吹散得看不見任何蹤影。
糾纏著他的夢境,爹爹慘白消瘦的臉,娘親撕心裂肺的痛喊,魅惑似有似無躲避他的眼神,以及如今竹寒弦刻意營造的忙碌。他冷漠的看著這一切,沉默不語。
風雪稍停,竹寒弦提議啟程回去,歐夜珩沒有意見。
一路行來,卻是繞著之前的人煙之地走的,越是偏僻竹寒弦便越是鑽入去,黃土彌漫,寸草不生,沼澤無邊無際。
當歐夜珩一腳踏入沼澤之地,無法自己掙紮出來時,竹寒弦眼疾手快的將人給抓起,抱著
“我能知道你繞著市集居戶而行的原因嗎?”歐夜珩有些惱怒的冷聲問道。
竹寒弦卻依舊敷衍他幾句,就想帶著他飛過這片腥臭無比的沼澤,歐夜珩生氣的掙紮著要下地,竹寒弦卻收緊了手勁,爭執間,歐夜珩卻頓時愣住。
隻見黑乎乎的沼澤中,剛剛還是枯草臭水的地方,漸漸浮出白骨森森,一個個空洞洞的眼眶頭骨,透著地獄般的寒酷。隱約還可以見到一兩隻蟑螂鼠類在白骨間竄過,帶起一陣匡匡的碰撞聲。
“這是……”歐夜珩暗啞著聲音,倒抽一口氣。黑乎乎間突然變成白森森,這些人骨獸骨混雜,似乎經曆了一場浩大的煉獄浩劫。
“別看!”竹寒弦扳過那固執的看著那慘烈景象的頭,歐夜珩去直盯著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內心。
“究竟發生了何事?我有權知道。你不說就放我下來,我自己去尋人問。”
說著,已經不管不顧就要跳出竹寒弦的懷抱,往那沼澤深處落去。竹寒弦收緊手臂,緊得似乎要將人揉入懷中。
“別去看,別去管,什麼都別理了,跟我回看跌山,好嗎?”竹寒弦有點服軟,卻依舊柔聲的哄著,想要安撫懷中掙紮的人。
“說!”歐夜珩紅著眼,怒吼道。
“沒了,什麼都沒了。你爹、你娘,你的家,你的皇,你的國……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了……是什麼意思?”腦中一轟,似乎整個世界坍塌了,眼前一黑,強撐著一口氣,顫著聲音問道。
“天劫,什麼都不剩了。整個人界……”想起一路來見到的慘劇,竹寒弦聲音低沉,帶著隱隱的不舍與難過。
“爹……娘……”竹寒弦被這聲撕心裂肺的呼喊震住,回神時,歐夜珩已經脫出他的掌控,直直的向下墜去。
“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