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沒在茅寮中熟睡呢?還是也被這雨聲擾了夢,不再熟睡。
翌日,雨過天晴,天空碧藍如鏡,看不出昨夜那突來的雨。如果不是院中的藥草菜食被蹂、躪得七倒八歪,泥土帶著雨後的泥濘,卻也看不出那來得快猛的雨,退得要快速。
因著此地偏僻,道路坎坷難行,昨日一場暴雨,將那山路斜坡給衝塌了,無奈隻能繞那遠路而去。隻是不知那遠路,又要花去幾多時日。
原本從京中家裏出門前,歐夜珩已帶了充足的銀兩,卻不曾想,變故突生。歐夜珩在山中與小岑子走散,小岑子遍尋人不著,急切下山,尋了幾日才找到有人家,便高價征了那附近的壯漢,來這山頭尋人,眼見這銀兩越來越少了,人卻依舊沒個蹤影。
如今歐夜珩平安歸來,自是好事,隻是如今回京路途遙遙,又恐路上再遇變卦,將如何是好?加之,兩人上山之前,將車馬寄存於一戶農家,便是想下山後去尋回,好走完那段人煙稀少的山道,隻是如今這通往來路的山路被封,如何去尋那人家?
在那辛家當家的指點下,歐夜珩帶著小岑子,從來時的北路,往東繞去,走東北那條路。幸得那家是好人,硬是給了他們一頭拉車的騾,歐夜珩也就能在顛簸中,少走山路折騰。
“少爺,過了前麵,那路便沒那麼泥濘了,我們不如就在前麵歇歇腳,如何?”
歐夜珩在簡陋的廂車中,說是廂車,卻不能與京中的馬車廂相比,沒有堅固的橫木車架,更沒有雕璜精美的花窗和華貴堅實布帛垂幕。裏頭也沒有軟墊,歐夜珩也隻能在木板架上堆積了茅草,減少山路行走的磕撞。頭頂是村民們熱心送來的幹芭蕉葉,弄了個三角支架,芭蕉葉就用黏泥土糊上,穩固在支架中,圍成如今這樣一個小尖堆似的車廂。
本是已過季夏,到了孟秋之季,天便開始轉涼。但昨夜一場暴雨,不僅沒將夏日的暑期驅盡,反倒豔陽高照,很是毒辣。即使隔著芭蕉葉,歐夜珩也不禁熱汗直流,更甭說在外頭拉著一頭騾爬走山路的小岑子了。
原本行了一段路,歐夜珩要下車,讓小岑子上去,但那小子說什麼也不肯上,說是哪有當小廝的要主子來牽駕。爭執不下,便也由他去了。
如今聽得小岑子虛弱的詢問聲,歐夜珩當然是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在前方一個比較幹爽的地方下車後,小岑子又忙前忙後的開始布置吃食。這時歐夜珩才驚覺,已經到傍晚了。隻是剛剛還覺得難過了一日,卻也是這樣不知不覺間過去了。雖說在路上不必講究,隨便用些幹糧將就一下就成。但小岑子說什麼也要去尋拾柴火生火,並去不遠處一個山澗中裝了些山水,開始忙活著煮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