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中隻有翠竹,卻是不能用。石壁上的樹已經被砍了大半,剩下了做不了大事,那究竟要如何做呢?
繁星遍布整個夜空,月光兒躲在了繁星的背後,俯瞰著這風塵將起的凡塵。或者有司命者預測著某人的命輪,或者月老兒忙著為新的姻緣搭橋牽線,無論如何,此時的星光卻是散落人間,卻照不進人心的彷徨無眠。
歐夜珩背靠著一塊平坦的石塊,坐在地上,他的懷裏是閉眼假寢的十幾歲小童。
“珩哥哥,你說弦為什麼要特意惹你生氣呢?以前他都不是這樣的,弦他……好像對什麼都不太關心,也不愛理人。我是自己死纏著他,他才看我一眼的,可是他好像對你……是特別的……”
安從的聲音,悶悶的斷斷續續的從他懷中傳來,噴灑出的熱氣,撩得他頸間微微發癢,卻抑製不住心間那紊亂的氣息。
“也許……他是不喜我的闖入吧?”除了這個原因外,還有什麼是可以解釋的呢?仰頭看著那密密一紮一紮的繁星,腦中映出的卻是爹爹久臥床榻的消瘦凹陷的憔悴臉頰。還有十一日,過了這十一日,即使找到青竹心,也回天乏術了。
“記住,山竹無心,空生幾對枝節;凡間多情,繁結萬千情緣。”逍塵觀主的話在心底回蕩,但他依舊無法參透。
山竹無心,與青竹心究竟是何關係?凡間多情與別人的情緣,又與青竹心有何關聯?這些玄妙的存在,這些萬物間的糾葛,他一介凡塵俗子要如何參透看透,破解這芸芸眾生的奧秘?
在思緒翻轉間,竹寒弦那清冷絕傲的麵容,那眼底複雜難明的神色,那白皙精瘦的腰身,突然間如走馬觀燈般,在眼前腦海一一浮現,突然一股陌生難明的心緒自心底湧起,並逐漸蔓延全身,讓他刹然一驚,直起了半躺的身子。
低頭看時,安從已不知於何時深深的入眠了。歐夜珩伸手擦去他額際冒起的幾滴汗,無奈而寵溺的一笑。再抬頭四顧時,夜依舊,星輝依舊,所處的山穀依舊,隻是剛剛的自己,好像經曆了一場萬年的長眠,不知今昔是何年。
夏日的夜裏,依舊如深秋般,有著冰冷的氣流,而懷中的小人兒那冰冷如雪的體溫,使他更覺冷上幾分,卻沒有推開他,看著他恬淡稚氣的睡顏,他的眼底眉心泛起濃濃的寵溺,緊了緊雙臂,背靠著石塊,閉眼開始一夜冰冷的睡夢。
歐夜珩漸漸沉穩的呼吸聲傳出不久,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千風洞中出現,在繁星的照耀下,隱隱可見那絕美俊秀的麵容,以及眉眼間濃濃的疼惜。
隻見他彎腰細細打量著熟睡的歐夜珩許久,無奈的一歎後,輕輕的將他懷中的安從拉了出來,安放在一旁的地上,隨手一揚,一張潔白如雪的貂皮大毯子出現在他手上,他為歐夜珩披上後,在他身旁劃出一個半弧,隨即一個若隱若現的光圈出現,將兩人包裹在其中。
那黑影隨地而坐,一手撐著弧度優美的下顎,一手撫上那貂皮大毯子,許久許久沒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