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神君與姬白夜對視一眼,總算鬆了口氣。
可事情遠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順利,那日後不出三日,人界傳來消息,鎮守煉獄裂口的神將已經支撐不住,曼陀神君不得不親自下界,才勉強將裂口控製住不再擴大。與此同時,巫神族借助神壇向九天傳來了訊息,迷霧森林的結界已經被強行破開,如今整個巫神族便是毫無掩飾地現世於人前。九江前日帶人前去查探,卻至今未歸。
這還不是全部,流經漠北王宮的沅水,忽然化作黑色的河流,河水被死氣籠罩,漠北王霍逸,不得不下旨遷宮東南行館,並命巫神族阻斷河水上下遊將黑水隔斷在王宮之內。此刻的漠北王宮被一片死寂籠罩,似是一座死城。
柳彎彎坐在窯爐內,看著丹爐裏熊熊燃燒的火焰,人界的這一切災難,難道也是所謂順應命輪轉動的結局麼,那些無辜的人們,前世也未曾犯下什麼滔天大錯,如何就要承受如此的懲罰。這一刻的柳彎彎,胸腔裏早已填滿了為此的自責。這些錯,說到底,都該是自己來承擔,與旁人何幹。
“你不要想太多。”姬白夜邁入屋內,在她身旁坐下來,握住她的手,“若是要承擔這罪責,也是你我一起。我絕不會放任你一個前去冒險。”
柳彎彎轉過頭:“九江失蹤,我巫神族結界已破,保護全無完全陷於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中,漠北王宮如今成了一座死城,我為聖女時曾立下重誓同戚婆婆一起守護漠北繁榮,賜予漠北子民神旨的庇護,為了這誓言戚婆婆努力了一生至死都不曾放下,如今因為我,人民四散分逃,如此不家不國,你叫我如何還能泰然自若地在這裏飲茶吃飯賞花喝酒。”
柳彎彎定定地望著姬白夜:“狐狸,你心裏又何嚐不是跟我做同樣想。”
姬白夜看著她搖了搖頭:“你說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罷,可此刻我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臉,“隻有你,隻要你不陷入危險,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甘願。”
她望進他的眼底,深邃的瞳孔裏倒映著自己的臉,無論多少次從他眼中看見自己,都是一樣的,哭也好,笑也好,在他的眼裏,自己始終帶著柔和潤軟的線條。如今他口中的這句話本該聽來討厭,甚至旁人可能會斥責他狹隘自私,可大概自己也不是什麼聖人,自己也有私心,希望有那麼一個人能將自己看得比全世界還要重,於是並沒有爭吵喧鬧,隻是沉默。
“阿月,”他看著她微微勾起唇角,“我終究太過了解你,就算我的記憶不完全,可我的直覺從不說謊,它們告訴我,我攔不住你。”
“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會阻攔,可是若要去,便是同往。兩個人才是世界,少一個,都不完全。”
柳彎彎看著狐狸緩緩低下頭,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這句話,真好聽,這便也是之前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拚死救活他的原因,即便後來不能在一起,也要彼此各自安好地活著。因為兩個人才是世界,少一個,都不完全。所以……
“狐狸,我們一起下九天去看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