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神君看見姬白夜來了,原本就積蓄了一胸的怒火,瞬間就迸發出來了,他伸出手指著姬白夜大聲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她,允諾她千世萬載不離不棄,可是你對她究竟做了什麼?!”
姬白夜也不惱,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可是他並不想當著柳彎彎的麵知道,否則,若是自己真的做下什麼令她傷心不已的事情,該如何彌補,他還是固執地認為,自己終究有辦法撫平她心裏所有的傷口,終究可以。
“我說過的,必然會做到!”姬白夜上前拉住柳彎彎的手,便欲轉身離開,這一動作更是激怒了身後的桃夭神君。
“你便是如此愛她的麼?先是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守在碧霄落瀑,自己洞房花燭迎娶佳人,後又狠狠地傷她的心,使她不堪忍受最終跳下墮仙台。如今卻又帶了這個小丫頭回九天。你知罄瑤一生驕傲,若非傷到極致,她又怎麼會選擇這樣一條路。怕是她定會笑稱自己成了九天最大的笑話吧。”
姬白夜眉頭緊皺,對這些他完全沒有任何記憶,他轉過頭緊張地望向柳彎彎,但見柳彎彎低下頭,果然神情有些黯然,不能聽他再說下去了,他瞪住桃夭神君,那眼神裏的肅殺使得桃夭神君一愣,便聽他開口道:“我和阿月的事,還輪不到你多嘴。”言罷便拉著柳彎彎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個人就這麼默不作聲地走著,走了一段停下來,隻聽見水聲已經就在耳畔。柳彎彎抬起頭,你看,偏巧他們就走到碧霄澗來了。她掙開姬白夜的手走到瀑布對麵的石頭上坐下來,看著那落瀑上蒸騰的水汽,心裏的疼痛久久不能散去。
姬白夜有些慌,快步走到她身旁坐下來,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怎麼,這是在跟我發脾氣麼?”
柳彎彎不應,她低下頭看著水中她和狐狸的倒影,明明挨的那麼近,可是為什麼此刻又覺得這麼遠。
“阿月,你……”她這樣的沉默,隻能增加他更多的不安,如果他沒有猜錯,“你想起來了……”
是的,她的確又在桃夭神君的提醒下想起了一些什麼來,是什麼呢?到底是那日他信誓旦旦答應自己不會迎娶那個什麼天君加封的公主,反而隨自己一同離開九天,還是自己在這裏等了整整三天三夜,他沒來。
“阿月……”
“我等了你三天三夜。”她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真的,傻乎乎地等了三天三夜。”
“因為我以為你一定會來,你從未騙過我,你答應了的,就一定會兌現。所以我就等。”她轉過頭看著他,那一刻,姬白夜瞬間呆愣在原地,他看著她眼底盈滿的淚水,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想伸出手為她拭去,可是卻又不知道此刻究竟該以一個怎樣的身份這樣做,隻能訕訕地伸出手,卻又僵硬在那裏。
“可是你沒有來。”柳彎彎看著他,竟然露出了笑容來,“你看,我有多傻,那天聽說你真的到了那婚禮現場,與別人成了親,我不信,我覺得就算是你成了親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你仍舊會來,於是我等。”
“到了第二天,我把碧霄澗周圍的大石頭都數了一遍,桃夭說你帶了新夫人同遊桃花林,讓我死了心回去。我想你一定有著你的計劃,對,你一定還在計劃,安排好一切,你便會來帶我走,於是我繼續等。”
她再次抬起頭看著他,說話的語氣裏,竟然沒有一絲情緒,她說:“可是白夜,第三天,當我把碧霄澗周圍的樹都數了一遍並且在每一塊石頭上都留下了我的腳印時,我終於騙不了我自己了。你不會來了。”這樣平靜的語氣是姬白夜最為害怕的,那意味著,不隻愛,連恨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