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鼎出世了。
樓閣之下的雲海毫無征兆的忽然激烈的翻騰了起來,就像是燒開的沸水。而先前看上去有些迷朦的天空,則像是被一塊黑布遮住,很快便暗了下來。
這一切進行的都很快,這一片空間裏很快便完全被一片黑色吞沒。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則是鄭潛手裏的月鼎。
月鼎的鼎體是一個半月形狀,半月之下是一個連座,中間很細,最下方的底坐很窄,整個月鼎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大號的精致古典酒杯。
鄭潛將月鼎放到了自己身前的地上,從月鼎上的散出來的柔和光芒將鄭潛的臉也映現的十分柔和。
鄭潛俯身向著月鼎的鼎內看去。
說月鼎是一個大號的古曲酒杯,這次倒真有些恰如其分了。這個酒杯裏現在就盛著半杯清洌的酒,一輪大半圓的月亮被映在了鼎底。月鼎的光芒,似乎正是由著這個月亮散發出來的。
鄭潛看著月亮想著什麼,忽然一下子就驚覺了過來。今天的日期應該是十一二的樣子,如果天上有月亮,正好和月鼎裏的月亮的形狀相同。難道說月鼎的這個月亮是可變的?在時間的不斷流逝裏也會月圓月缺?
鄭潛獨坐於樓台之上,也沒有顧得上抬頭。如果他抬起頭來,他就會看到,與月鼎裏的月亮對應著的,是在這片漆黑的空間裏,天上也同時出現了一個與鼎底月亮相同形狀的月亮,正高高的掛在天上。柔和的光芒傾灑而下,使得這片空間裏更增添了一絲朦朧。
鄭潛的雙手扶住了月鼎,手指上的顫動讓月鼎之內的清洌如酒一樣的水麵輕蕩了起來,大半圓的月亮在水麵的輕蕩之中,也打起了一道一道的折皺。
與此同時,天上的那個月亮竟然也同步的折皺起來,連同朦朧而柔和的月光也顯的有些淩亂了。
鄭潛卻全然沒有顧及到這些。
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月鼎裏的酒。
他的嘴唇有些發幹,一種很是饑渴的感覺從他的心裏升起來。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卻愈加的顯的幹渴難耐了。
月鼎裏的酒晃動著,清醇可人,鄭潛的意識很清醒,但是他的手卻不受自己控製的將月鼎舉了起來,舉到了嘴邊。月鼎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召喚著他,好像一個絕色美女在不斷的向他招著手似的:“來呀,來呀。”
“來就來,老子還怕你?”
當然,這隻是鄭潛心底的聲音。他一仰脖,咕嘟咕嘟,將月鼎裏的酒一飲而盡。喝相那叫一個饞啊,連吞帶咽的,從嘴角漫出來的酒還灑了一身。
鄭潛舉著月鼎狂飲的同時,樓台外天空上的那輪大半圓的月亮忽明忽暗著。
此時,還起了絲絲的風,在樓台四周盤旋。
“痛快!”
鄭潛倒真像是浮了一大白的草莽英豪,差點就直接將月鼎從手裏扔出去。一念尚醒,月鼎終沒有離手。
鄭潛很誇張的打了一個飽嗝,一股酒氣從他的飽嗝裏直衝樓台之外。他感覺到從月鼎裏喝下去的這些酒,像是一團火在他的體內燃燒了起來。
他開始脫衣服,全然沒有想到他身上穿著的是如意蛇鱗甲,上下連體,哪裏是他這麼亂扯亂拽就能脫下來的?如意蛇鱗甲被鄭潛拽出了很長。
鄭潛使力的拽著如意蛇鱗甲,體內的火燒的更旺了。
他抱著月鼎,直挺挺的往後一倒,後腦和身體直挺挺的撞到了樓台的晶瑩剔透的玉石之上。
細屑橫飛,鄭潛的後腦沒事,玉石卻被砸出了一個小坑。
火依舊在燒著,鄭潛覺得一陣一陣的暈眩之感襲來。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很沉重,怎麼撐也撐不起來。於是,在眼皮強睜開與閉合之間進行了幾次拉鋸之後,鄭潛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月色如洗,劇烈翻騰著的雲海像是吹起的泡沫,越鼓越高,直鼓到樓台前,順著白玉的石麵流淌到了鄭潛的身邊。這些雲霧在鄭潛的身邊越積越多,並且抱著鄭潛的身體旋成了一個漩渦。
流螢笑帶著月絲雨此時已經走了進來。
月絲雨的情緒看來已經平複,看到了這樣的一個由連著雲海的漩渦,便不由的驚異起來。
流螢笑的臉上有笑意溢了出來。這份笑,與流螢笑臉上一貫的笑容不同,很真很純,又很會心。
“姐姐,這是?”
“絲雨妹妹,這是一個夢想。一個由許多和嘯天以及鄭潛一樣的人,托起來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