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別過頭看著窗外,拿後腦勺相對,並不應他,一個人獨自生著悶氣。
看她反應如此,蘇簡易心中惱火和不忍並存。雖然有些地方故意說得嚴重了,可她隨時有危險是真,謹慎些總算是好的,最起碼,這樣可以保證她的安全。
還有,周樹益。
他不能讓他們單獨相處了,那人已經碰了她,他絕對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
這件事讓她知道雖屬下策,卻也是一石二鳥。
蘇滿方才還為與蘇簡易今後如何相處而苦惱著,此刻也無暇去管那些了。腦子裏越發的淩亂,她不禁心中愁苦,隻覺上天帶她不公,總是把這些糟心事一件一件的強塞給她。
還有她與那人的關係。
又是聽到她一聲歎息。
她想,或許用疏離的態度與他對峙,和他保持距離,直到畢業,直到她從這裏離開的那天,才是最正確的對策!
仿佛,眨眼之間,他們又回到了最初,他進,她退,但好像又不全是。
而他此時的心是不是一時衝動,誰能說得準?
總之,一切都像是夢境一般的不真實,或者,像夢的並不是這些物和事,不過是他蘇簡易罷了。
回想當初,自見到他的那天起,這夢就已漸漸開始。
可是,無論真情與否,時間總能將一切衝淡,隻要你想!
後來,蘇簡易也沒有把她怎麼樣,反而放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來不及思索,蘇滿拔腿便跑,生怕他後悔再改了主意。
回了房間,蘇滿隻覺身心疲倦,太多的事情積在心中,她快要承不住了,澡也沒洗,倒在床上不過幾秒,便沉沉的睡了。
她又做了一個夢,夢中時而是人潮中,周樹益回眸看見了她,突然頓住了笑靨,神情變得極其陌生,一瞬,他的臉在眼前一晃而逝;時而是學校宿舍的樓下,蘇簡易身上的白衣被染得猩紅,血大片大片的滿了全身,悲慟無力的看著她的身後;一會又轉換成了H市的小樓,Ula打開門,笑眼盈盈的向她走來,突然又變得猙獰,再朝她看去,已轉化成了另一張臉,童春撕心裂肺的質問她,為什麼要搶走蘇簡易,一遍又一遍......最後,她是被一記響雷驚醒的。
蘇滿坐起來。深夜,屋裏黑沉沉的,雨滴啪嗒啪嗒用力的打在窗戶玻璃上,偶爾劈過幾道閃電,房間被映得忽明忽暗,顯得有些駭人。
她的思緒有些停頓,好半晌混沌的腦子才清醒過來。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時竟變了天。感覺身上竟搭著的薄被,蘇滿心中一震,在她睡著的時候他來過!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推開門,聲音有些急切:“做噩夢了?”
“啪”的一聲燈光大亮。
蘇滿下意識的用手擋住突如其來的光線,微微睜開眼。房門半開著,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鋥亮的皮鞋,那雙腳突然移動,邁開步子,往床的方向走過來。
蘇滿想到之前的談話,心中煩苦,不想說話,垂著眼簾,躺下,翻過身繼續睡。
窗外是風聲雨聲,屋內是兩人淺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站在床邊的男人突然俯下身,降落在她腰間的薄被拉起,蓋過她的肩頭,輕輕掖好。
他看著床上側躺著的人,熾白的燈光下,麵容瓷白,濃密的睫毛微翹,也許是睡得不舒服,她頭上的發圈不知何時解了下來,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膀與臉頰上。
等他關燈,離開房間,床上的人才又睜開眼睛。
昨夜風雨大作,第二日到是個晴天,蘇滿起床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
她洗漱完,找了身休閑服換上,將頭發隨意紮了個馬尾,走下樓才發現餐桌前還坐著一個人。白襯衫黑西褲,一如既往嚴禁精幹的模樣,麵前放著一台筆記本,神情專注,很顯然是處理公事。
看到他手邊那半杯咖啡,蘇滿心中一顫,腦中閃過一幅畫麵,她信誓旦旦的同他說,以後的三餐,她來負責。自嘲一笑,又恢複了淡淡神情。
張姨將早餐端上來,牛奶是剛熱好的,蘇滿喝的急,被燙了一口,對麵的人終於從電腦前抬起頭,眉頭微蹙著,對站在一旁的阿姨冷聲道:“替小姐換杯橙汁。”
“是,先生。”張姨恭敬道。
蘇滿拿了塊吐司,抹上果醬,細嚼慢咽起來,好似整件事全然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