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謙童緩緩睜眼,“四年前,師傅和林城主鬧翻,給了我兩個選擇。。”蕭吟殤不知為何齊謙童說起往事,隻是隱隱覺得有異,也不點破。“一是隨他來此修習雪韻,從此再也不理城中一應事務,二是廢了我的武功,自己離開,吟殤,換做是你,你選擇什麼?”
蕭吟殤默然,師傅親手廢了徒弟的武功除非徒弟犯了什麼大錯,還從沒聽過因為跟同僚鬧翻逼徒弟站隊的方式。選擇寂雪就要把自己廢掉,而選擇自己既要離開寂雪,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成功,號稱寂雪第一神功有怎會是輕易練成,稍有差池,非死即傷。不過但凡寂雪弟子無一人不想修成雪韻,這麼個機會就在眼前,換做是誰都不想放棄。。。“我不知道,如果我在你的角度,我或許會和你做同樣的選擇。”
“那麼你信命嗎”
“什麼意思”
“齊謙童終此一生,不得為寂雪一謀,若違此誓,教我失去平生所愛,自封於冰崖之下。這是當年師傅逼我立下的誓言。”
“那又如何”
“我雖不信命,又隱隱覺得天命難違,不願破誓。更何況,五重雪韻,霧風雨雪霜,我鑽研雪韻四年有餘,僅僅初窺第二重鳴風之境,僅以武功來說,我也。。”
話未出口,蕭吟殤欺身而至,左掌畫個半圓,右掌擊出,齊謙童沒料到蕭吟殤突然出手,百忙中橫笛側身,擋下這一掌,蕭吟殤連環出掌狂攻二十餘招,齊謙童根本無法還手,有幾次險險中招,好在雪韻初成,於間不容發之際激發潛能避開蕭吟殤。二十餘招之後,蕭吟殤退回原地,齊謙童豎笛橫掌,雪韻應機而動。
蕭吟殤袖手而立,“我命由我不由天,何必拘泥於誓言”蕭吟殤喝到。
齊謙童低頭不語,蕭吟殤走到齊謙童跟前,拍了拍齊謙童的肩“不邁出去的話,永遠脫不出自己的樊籠,我言盡於此,剩下的還需要你自己想明白。”說完,蕭吟殤轉身離開“小童,他日再見”說到見字,蕭吟殤已經沒了身影。
一陣清風襲來,吹得齊謙童衣袖輕擺。回雁峰上隻剩齊謙童一人,再無一個人影。齊謙童縱然天資卓越,對這之間的取舍也是搖擺不定。“我命由我不由天,何必拘泥於誓言”“不邁出去,脫不出自己的樊籠”蕭吟殤的話還在耳中回想。守誓背誓、由我由天一切種種衝擊著齊謙童。修煉四年,雪韻和自身武功衝突,四年間雪韻雖有小成,卻也把自己完完整整的荒廢了。基本功不紮實,雪韻也是半吊子,照這麼下去,就算天資出眾也會泯然眾人,自己最缺乏的,一個是基本功,一個是交手經驗,基本功紮實治本,經驗提升熟練。可是雪韻又會荒廢,師父的離世把這些弊端無疑盡顯,自己現在最缺乏的,就是一個方向,一個指引自己的人。道理誰都知道,怎麼走卻是另一回事。這一步是要邁出去的,怎麼邁,往哪裏邁,邁錯了會怎樣?想到這些,這一步又邁不出去。反複衝擊,齊謙童索性不想,拿起,酣暢淋漓的吹奏一番才好。笛音激昂,似猛虎狂龍,似汪洋怒流,吹到興起出,亂吹一氣,忽而宮商,忽而徽羽,忽而宮羽,忽而徽商,完全不在音律之內,隱然暗合一股和諧。這一段聯歡吹奏完,又想起剛剛的躊躇,曲風已轉,婉轉曲折,每一個音都無意走偏,忽高忽低,忽抑忽揚,無論是哪個教音樂的都不會這麼交,就算這樣,這首曲子也算是吹完了。
“說不上好聽,也不像想象的那麼難聽。這年頭,還有拿笛子出氣的,喂,你怎麼不吹了?”齊謙童順著聲音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一株老樹,老鱗密布,微微發黃,樹根外挺,盤根錯節,枝幹微微傾斜,顯然已有一段歲月,“這棵樹成精了”齊謙童雖不信草木成精的故事,倒還是相信自己的耳朵,順著枝幹方向向上望,一棵較結實的枝幹上,坐著一個白衣粉裙的少女,少女和自己差不多大,容貌嬌美,坐在上麵瞅著自己發笑,雙腿隨風輕擺,“說你呢,怎麼不說話?”
“你是誰,什麼時候到樹上的?”
“我叫蕭盈雪”少女跳了下來,“就在剛剛你吹笛子的時候我來的,本還想看看誰吹得這麼奇怪,就上樹來瞧瞧”
“奇怪?”齊謙童問道。
“是啊,音都不在調子上,一會高一會低的,誰聽了不覺得奇怪,後來再看你吹的樣子,又轉又跑的,不是跟笛子生氣又是什麼,你問了我半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你叫什麼名字”
“齊謙童,你來這裏幹什麼”
“來玩啊,你在這裏呢?”
“。。。”
“你不說我也知道”
齊謙童看向少女。
“慪氣被,是不是被師傅打了,不高興,跑這來撒氣了”
“。。。”
“那就是被師兄弟欺負了”
“。。。”
“不說話,那一定是我猜對了”
突然遇到一個少女,齊謙童也有點不知所措,“你猜對了,我是來慪氣,不過不是跟別人,是跟我自己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