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用的茶壺也是那種特製的--從外麵看,這種茶壺和一般的沒什麼不同,但它裏麵其實是被隔開的,當往左傾斜時,倒出來的茶是無毒的;而往相反的方向傾斜時,倒出來的水則是有毒的。
我當時很詫異,問方丈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方丈也許覺得已經是生死離別的關鍵時刻,所以,很多事他也不再隱瞞,便把他的身世和經曆,都詳細給我說了,並說,這次他萬一被那人殺掉,我就是世上唯一一個知道他身世的人了。
原來,這位方丈曾經是個江洋大盜,不但武功高強,還精通各種毒藥暗器,在江湖上很有名,他不但善於偷盜,還搞暗殺,用他的毒藥和暗器殺過很多人,當然,因此也便有了很多仇家。在他四十歲那年,有個仇家找到了他的家,並把他的老婆孩子全部殺光。從那以後,他便邊萬念俱灰,遁入空門。
在沒出家之前,方丈老是做惡夢,夢見那些被他殺死的人,變成厲鬼來向他索命,讓他痛不欲生。當他當了和尚後,一位高僧向他傳授了那種控製心神的打坐之法,才使他從痛苦中逐漸擺脫出來,得到了內心的安寧,沒想到,這種控製心神的能力,也成了我們師徒兩人,和那人抗衡的基本條件。
這一切都準備好後,就盼月末那人來了。
其實,對我來說,我更怕那人來,真希望出點意外,那人永遠都來不了了,這樣,我和方丈都不用麵對那種可怕的生死對決,因為我隱約感到,那人太神秘莫測,我們對他的底細根本還不太清楚,這種毒殺行動,我總覺得有點太冒險。
越害怕來到的日子,反而來到的越快。那個月的月末,不知不覺,竟然很快就到了,另外,讓我感到無比恐懼和痛苦的是,那人還和以前一樣,如期而至,依舊是在傍晚的時候,悄悄來到寺廟裏,然後到方丈屋裏敘談。
夜越來越黑,後院裏的這幾間屋子,就方丈我們兩個人住,這次,我為了不引起那人的注意,始終都沒點燈,而是悄悄的透過房間的窗口,仔細觀察著方丈房間裏的情況,過了好久後,我覺得時間差不要多了,就和上次一樣,輕手輕腳的來到方丈房間的後窗戶下麵,還是從那個破紙洞裏往屋裏看去。
屋裏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異常,借著昏暗的油燈,我發現方丈也和以前一樣鎮靜。我禁不住暗自讚歎,方丈真不愧是個久經江湖的老手,在這樣的時刻,麵對如此可怕地對手,依然能如此泰然自若,我是絕對做不到。
在他們不遠的地方,一個小火爐上燒著熱水,不大一會,我能看到水已經開了,冒著蒸汽,茲茲直叫,方丈不慌不忙的走過去,手裏拿著那把特製的茶壺,他把盛水的陶罐摘下來,然後把茶壺打開,輕輕的把熱水倒進那個茶壺中,此時,那人在方丈後麵的椅子上坐著,因為方丈身體擋著,離得也挺遠,再加上屋裏燈光黑暗,所以那人絕不會發現茶壺有什麼異常。
方丈倒好茶後,仍然是一臉平靜的回到座位上,嘴裏還是繼續和那人聊著天,然後,他端起茶壺,分別給自己和那人倒了一杯,那人依舊有點心不在焉的聊著什麼,好像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此時,我能感到自己的內心狂跳起來,關鍵時刻就要來了!我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又聊了一會,那人忽然端起茶杯,我知道,他就要喝了,他隻要能喝一口,或者即使隻沾沾嘴,那種劇毒就會發生作用。即使毒不死他,等他渾身無力時,收拾起來也便容易很多。而方丈為了把偽裝做的更好,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幾口。
那人端起茶杯,就在茶杯似接觸而未接觸嘴唇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我緊張到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難道那人發現了什麼嗎?可怎麼會呢?方丈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那人怎麼會發現異常呢?
忽然,在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那人臉上,浮現出一種極度怪異的笑容,忽然,更恐懼的事情發生了--那人的聲音忽然也變了,好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原本的聲音比較圓潤而年輕,而此時,忽然變得蒼老、低沉而沙啞。
那人用這種怪異的聲音,先是咯咯的怪笑了幾聲,然後說:“嘿嘿,老禿驢,你低估我了,他奶奶的,你還敢給我玩這一套,老子光憑鼻子聞,就能聞出來這杯水有問題,嘿嘿,你知道嗎,老子的鼻子比狗都靈敏,想當年,我和清韃子周旋時,就是靠著我這比狗都靈敏的鼻子,你以為你聞不出來的氣味,就是沒氣味嗎,嘿嘿,你他媽的是打錯算盤了,雖然我猜不出你的所思所想,但光靠我的鼻子,也能知道你那點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