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得門來,對門口的人說:“這位大人,娘娘不喜人在門口守著,覺著不自在。我們隻是普通出行,尋常人哪裏知道這裏住了位娘娘,這門口站著個人,不是告訴有心人,這裏住的非富即貴嗎?您和幾位自可在房內候著,盯著店門口有沒有什麼不尋常,若是有事娘娘自會告之。”我正要轉身,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來,“如若房內燈火已滅,敲門三下無人應答,便不可再打擾了。大人可清楚了?”
“謝謝,姐姐提點了,莫將知道了。”
早在剛才用膳的時候,我已打聽了,這家客棧的後院裏有一扇後門。我在身上放了些銀子,又在朱妃身上放了些碎銀子,怕是人雜之地有扒手之類的。做好準備後,我便與朱妃偷偷地從後門出了去。第一次做如此偷偷摸摸的事情,心裏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隻是不知朱妃為何非要這樣出門。如果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就我們兩個女流之輩該如何是好?此刻興奮感蕩然無存,很是後悔自己隨著朱妃的性子。
朱妃拉著我往前走,遇到人多的地方駐足去瞧一瞧,看到有趣的小攤就去看一看,像一個初出深閨的少女,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吸引。清輝鎮的晚上真的很熱鬧,雖然我之前有些擔心,但是當我身處這熱鬧之中的時候,不免有覺得有些心癢癢,想要到處去看看走走。
好像朱妃真的很熟悉這裏,她帶著我左轉右轉的就來到了一條河邊。河麵倒影著街邊的燈光星星點點的,再加上漂浮著的河燈很是好看。河邊有很多放河燈的人,朱妃說每當廟會的晚上人們都會到河邊來放河燈請求春神娘娘的祝福。一盞一盞的河燈有大有小,都是蓮花型的。除了一朵朵單獨的蓮花河燈,還有做工精美的連著荷葉的並蒂蓮花河燈,想來這種燈一定是不便宜的,放的人不多但是卻特別引人注目。
沿著河邊走了一陣,朱妃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走到一座石拱橋前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步。抬頭望向石橋的上麵,除了來來往往的行人外,一名男子手執一盞蓮花燈籠立於橋上,居高臨下,風度翩翩。月白衣衫,青玉發冠,燈籠中的光清楚地照亮了他的臉:一雙漆黑的眸子,還有那輕輕上揚的嘴角。
我情不自禁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怕,我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叫了出來。望著橋上的那個人,我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心跳加快了速度,隻是不停的想著是他。是他。他為什在這兒?他為什麼在這兒?
眼前的景象中覺得很不真實,好像如果周圍的燈火都熄滅的時候他也會隨著消失一般。而他現在就在這裏,像夢一樣。對了現在就在這裏,我立刻轉頭去看旁邊的朱妃,她靜靜地站著,眼睛看著橋上的那一個人。朱妃的眼睛因為橋上的那人而變得明亮,滿目柔情,硬生生得將周圍的燈火都比了下去。她也漸漸揚起了嘴角,突然就這樣雙手提起裙子的前擺向橋上跑去,跑到了那人的跟前,又突然停了下來。他們就這樣對視著,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動作,就靜靜地站著,仿佛看上一眼已是萬年。紫色與白色的身影交相輝映,絢麗奪目。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拿起手中的燈籠,然後放在了朱妃的手中。朱妃接過手中的燈籠看了一會兒,又突然抱住了眼前的男子。男子的右手輕輕拍著朱妃的後背,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呢喃,朱妃鬆開了抱住他的手,回頭向我望了望。
他們倆從石橋上走了下來,朱妃拿著蓮花燈籠,嘴角噙著笑。
“宋…宋公子。”我向走到我麵前的宋梓榛正要行禮,他單手虛扶讓我免了。
“小砂,出門在外不必多禮。今日看起來很是漂亮,和阿珠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一樣。”
我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隻好說道:“還不是,小姐將她的衣服借給我穿的緣故。不是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嗎?可是小姐就不同了,天生麗質,清水芙蓉,可比那些天天塗脂抹粉的人美上不知多少。”
“哈哈,哈哈。阿珠難怪你如此寶貝小砂了,如此靈巧的孩子,真是不易啊!”宋梓榛笑出了聲,看著朱妃。
朱妃對宋梓榛說要放一個河燈,於是他去買了一盞並蒂蓮花燈。一朵蓮花稍大,一朵蓮花稍小,粉紅的花瓣,碧綠的葉子,煞是好看。宋梓榛先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紙條上,然後接過朱妃手裏的蓮花燈籠,接著朱妃又在另一張紙條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手捧著那盞並蒂蓮花燈,看著那紙條上麵的字,一張眷雅清秀,一張俊秀瀟灑。兩張紙條,白底黑字,被擰在了一起,然後兩隻手拿著它從蓮花燈籠中引了火,點燃了我手裏的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