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署長,元夫人,原來你們在這兒,真是讓人滿場好找啊。”
胡悅寧愣了下,歪頭看了看說話的人,目光一頓然後迅速收回,從高椅上下來站定,保持著最溫和的微笑。
是伊建斌,還有他兒子,伊紹辰。
元卿卻好像沒有見著似的,無動於衷,隻是轉頭看向他們,沒有下椅的意思。
當然,從處事待人上來看,他不下椅貌似不太尊重伊建斌和伊紹辰,但從禮節上看,他確實沒必要這樣做,而且依他的心情,他也不想給他們這樣奢侈的尊重。
“來了?”元卿又叫了杯威士忌,用手背劃過去,看著伊紹辰,麵無表情道,“給你的。”
伊紹辰沒有動,伊建斌見狀幹笑道:“真不湊巧,小辰對酒精過敏,喝不了這些。”
元卿揚了揚眉,略有些不解,“不像啊,看起來很能喝。”
胡悅寧覺得氣氛很不好,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那話,大概是說伊紹辰看起來就像個小痞子,不像喝不起的人。連胡悅寧那麼神經大條的人都聽出來了,是故伊建斌聽完後臉色很尷尬,但還是忍了下去,道:“元署長,我這是帶著他來給您賠禮道歉的,他年紀小不懂事,駕照剛拿了沒幾天,就得瑟的很,所以闖了這禍,還請元署長能包涵一下無知無畏的小輩,這酒,如果您覺得非喝不可才能表示誠意,那我就代喝一回,您看這怎麼樣?”
“我可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還請伊局長不要誤會。”元卿目不轉睛地看著伊紹辰,神色看不出喜憂,口吻是一貫的漠然,“賠禮道歉的事,稍後再算。伊局長不是希望把伊少爺送到我眼皮底下做事麼?新一輪的國考剛過,部裏大概是要進來不少新麵孔的,也免不了各種接風迎新的宴會,不會喝酒,恐怕難以與大家打成一片吧。”
伊建斌這個老狐狸心裏明白,元卿怕是對伊紹辰早就心生嫌隙了。討厭一個人,什麼都可以成掐點,元卿隨便找一個理由就能否定掉接收伊紹辰的所有可能性,總之五個字——看上司心情。
所以元卿這不痛不癢的話,就是“此事沒戲”的信號。
伊建斌知道他的位置坐不久了,如果不趁現在把人際關係打好,把伊紹辰的路鋪墊完全,恐怕下台後就更難辦了。
伊紹辰雖涉世未深,但他爸爸的心思他很理解,於是忍著心裏的不快,走上前拿起那杯酒,生硬地說:“既然是元署長給的酒,我怎麼能不喝?那不是太不給你麵子了?”
說完,他便要抬杯飲盡。
胡悅寧跟伊紹辰工作過一段時間,知道他的確是過敏的,所以這小子雖然痞裏痞氣的,身上的味道卻總是幹幹淨淨的,不讓人反感。她一著急,便道:“既然過敏,就不要喝了!”
元卿拿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顫,搖晃的酒麵出現了一抹難以察覺的漣漪。
伊紹辰很是驚訝,他沒想到胡悅寧居然會為自己說話!於是動作停在半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伊建斌卻如獲大赦,連忙朝伊紹辰斥道:“署長和夫人都說了,不讓你喝,你就不用喝了,逞什麼能?”
胡悅寧偷偷瞄了眼元卿,見他的眼色黯著,便知道他又被自己弄惱了。
元卿眯了眯眼,陰沉的臉色轉而放晴,“夫人通情達理,體恤小輩,是我不好,太咄咄逼人了?沒把伊少爺給嚇著了吧。”
伊紹辰到底年紀還小,不知道奉承,依舊僵硬地答:“沒有。”
“既然如此,咱們聊聊正題。”元卿似笑非笑地看著伊紹辰,“我聽朱局長說,你似乎說過,我家的貓血,髒了你的車?”
伊建斌一驚,求救似地看了胡悅寧一眼。然後對元卿解釋:“這個事兒,肯定是誤傳吧……”
伊建斌還是個大男孩一樣的性情,被元卿的氣勢壓久了,漸漸毛了,剛出窩的野獸終究受不住委屈,即使知道自己在元卿麵前就是個渣,也還是忍不住爆發,“我是說過,當時你夫人也在場,所以您打算拿我怎麼辦?”
伊建斌這下急了,“小辰,你胡說什麼!”
元卿不惱不怒,神色自若,“別緊張,我不打算拿你怎麼辦,那貓呢,是我夫人在精心飼養著的,就算真要拿你怎麼辦,也該由我夫人決定。”說完轉向胡悅寧,“小寧兒,你說呢?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