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一家看似清冷的畫廊,居然有三三兩兩的老外從裏麵出來,合力搬著一個用油紙包好的大畫框,胡悅寧仔細留意了他們的對話,說的居然是法語,內容大概是“很滿意”“這個畫家水平很高”之類的。
哈,別問胡悅寧為什麼能聽得懂這號稱世界上最優雅也是極為繞舌的語言,她大學時的選修課就是修習的法語。
當下胡悅寧出乎意料地,居然一掃煩悶之情,來了點興趣,而胡寧也很好奇這個黑洞洞的畫廊裏能有什麼好畫!
一進入畫廊,胡悅寧的眼睛一下子從白晝的燦爛到了夜晚的黯淡,畫廊有著微微的光,散在每個角落中,卻不足以看清楚前路,好容易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卻驚喜的發現這家畫廊的布置竟然和她看過的巴黎小咖啡藝術館出奇的相似,有畫掛在走廊,也有零散的堆在道上,零亂卻很自然,不是刻意所為卻是留心製造。
周圍不僅有畫,還有各樣的雕塑,精致的咖啡用具,流光異彩的酒具。這裏的一切發散著魅惑致命的誘惑力,單純的美感,全然沒有功利的藝術氣息。偏安一隅的寧靜,這是胡悅寧腦子裏的第一感覺。
忽然,在眾多畫畫之中,胡悅寧卻第一眼看見這樣的一幅畫——蒙克的《呐喊》。頓時呆住,一股寒意由腳底升起,竄到她的脊背,這幅畫是她的最愛,卻也是最恨,最讓她震動,也是最讓她恐懼。而這種恐懼是莫名的,沒有來由的,從她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就有,每次更加強烈。
就好像一進了醫院,她就會有一種莫名有恐懼感,可偏偏生病了就要看醫生的矛盾感一樣,胡悅寧很喜歡蒙克這個具有世界聲譽的挪威藝術家。但是他的繪畫帶有強烈的主觀性和悲傷壓抑的情調,心情本就壓抑的人其實並不適合欣賞他的畫作。
據說,親人一連串的去世才使得這位畫家的性格變得憂鬱而孤僻。孤獨、絕望、死亡等感覺深深地困擾著年輕的蒙克,到了非表達不可的程度。他要呐喊,他要畫出活生生的人們,以及他們的呼吸、感覺和受苦受難。
看到畫麵表現的是一個形似成形嬰兒的小人張著口從橋上跑來,遠景是海灣和落日景象。天空像滾動著的血紅色波浪,令人感到震顫和恐怖,仿佛整個自然都在流血。
“哦,這就是那副有名的‘呐喊’?悅寧你也想要這樣嗎?”就在胡悅寧擰著整個神經時,胡寧拖住了她的腳步。
“這副畫讓你看了,是不是也想著要喊一下,發泄一下?悅寧?”
“啊,老媽……”胡悅寧一下子回過神來,“不,還沒有到那一步!”她衝著胡寧笑了笑,“我可以的,而且我們會比蒙克幸運!”
“是的,我們應該都能比蒙克幸運!兩位很喜歡蒙克嗎?”母女倆突然才意識到這是有人在跟她們說話,一轉頭,正對上一雙優美的雙瞳。
事實上,王屹從這一對母女步入畫廊就已經關注上她們了。怎麼說呢,這還是她開這家畫廊至今第一次看到一對中國母女互挽著來她的畫廊。
“啊……”胡悅寧這才把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話應該被這位穿著考究的女士聽到了,一時之間有點窘迫起來,腦中就是嗡的一聲,完全接下來忘了要說什麼。
所幸老媽胡寧反應很快,笑道:“我們隻是外行看個熱鬧罷了!”
王屹不置可否,笑了笑,走到咖啡桌旁,優雅的端起咖啡壺,問:“要點什麼嗎?”
胡悅寧這會子壓根就沒有胃口,早上吃的冷麵條還嗆在胃裏,一想到一會兒還要見元卿那位神秘的朋友,她就提不起精神來,小聲了詢問了胡寧:“媽,你要來點咖啡嗎?”
胡寧搖了搖頭,看了一下腕表,快要十一點了,“還有一會就要到時間了,別喝了!”
“嗯。”胡悅寧應了聲,然後帶著歉意對王屹道,“不用了,我們一會還有飯局,謝謝!”
王屹點點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上上下下打量起了這母女,突然她盯著胡寧的眼越來越有疑惑,終於她聽見自己問出了聲:“胡寧?”
“哎?”胡寧有點吃驚,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畫廊老板會知道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