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元卿並沒有再問下去。他隻是歎了一口氣,然後把她再抱得緊一些。沉默重新成為她與元卿的主題。他的呼息聲漸漸趨於一致,想來已經睡去。
而胡悅寧,再也睡不著,閉著眼睛,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呼息細微綿長,裝睡。
這個夜是那樣的長。如此難捱,她越發不敢想讓人煩心的事情。努力想要讓腦海裏一片空白所有的人與事,她都不敢再想,一想就怕情緒會失控。
實在的,每一件事,也不是她想便可以得到解決。她做得很成功。至少有好長一段時間,腦海裏什麼也沒有想,木木的。
就在她成功洗腦認為全世界都隻是空白的當兒,忽然又聽到了元卿的聲音,低啞的響起:“小寧兒啊……小寧兒……爺該拿你怎麼辦?”原來,他也沒有睡去。
他的聲音裏,含著些柔情,有點彷徨,帶點憐惜,有絲憤怒,還有許多胡悅寧分析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她的腦袋嗡了一聲。元卿……他這是什麼意思?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這個玩弄人心於股掌間的惡魔也終於不經意泄露出絲絲心意了嗎?那麼他這是表示出對自己有了絲情意嗎?可是她……可是她壓根就不相信!
真情是什麼?不過是人吃飽喝足了用來打發時間的奢侈品。可是她的心,還是控製不住地有些發酸,更加地紊亂。而長夜漫漫。時間從來沒有過得這樣子慢。對元卿這般她明明心裏已定位成“作秀”一般的舉動……,卻仍大為不適應,這樣子的他,她不知道要如何去麵對?
隻好……繼續裝睡。兩個人,同樣發出勻淨呼吸。已不知道他是睡去還是在繼續裝睡,胡悅寧不敢探個明白。飄飄蕩蕩的一顆心在這一個夜裏,百折千回。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終於睡去。
感謝睡眠,隻有它能讓人的思緒真正沉睡。真想放任的一覺睡去不要醒過來,可是誰想到在夢裏也會發噩夢?她夢到元卿與翟焯麵對麵,一人手裏一把槍指住對方,隨時準備扣下扳機。而她卻是縮在一角,驚恐無助,大汗淋漓。
最緊張的關頭胡悅寧終於驚醒了過來,翻身坐起,抹一抹額角,一頭汗。原來夢中的大汗淋漓是真實情況的反映,她的背心一片冰冷,汗水浸濕了睡衣。
胡悅寧從噩夢中驚醒,硬是怔怔地呆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方才緩過神來,這才發現已然是白天了,窗簾沒扣好的縫隙中透進來明晃晃白光,亮得刺眼。而元卿早已經不在了,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定了一定神,走到主臥附帶的浴室裏捧起冷水洗把臉,然後才又放水沐浴,洗去一身黏答答的汗。
洗完澡換過一件睡衣,再套上浴袍出去。準備梳頭發時才發現梳妝台上放著一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時下裏最流行的玫紅色的針織衫同韓式白色緊身牛仔褲,中間還有女人的內衣褲在其中。簇新,衣服的吊牌都還沒有剪下。她抖開在身上比一比,看尺碼,應該是為自己準備的。
又拿到浴室去換上,她再走出來梳頭發。梳完頭發便呆呆地坐在窗前,百無聊賴。
窗外有一片綠化帶,再過去是又一幢房子。那幢房子一樓是雲頂附設的室內遊泳館,二樓則是健身館,不管怎麼說她也還做了雲頂會所的員工好幾個月呢。
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昨天晚上那人來的突然,倉促之間自己又忘記給手機充電了。也不知道家裏那邊怎麼樣了,還有……媽媽……想起媽媽,胡悅寧的心又刺痛了一下,她寧肯被表舅說道,也要想著法子救爸爸。隻是若是她現在知道,救出老頭子的辦法便是犧牲一個女兒,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好在不管怎麼說自己也算是婚過了,這清白與否說出去倒也不算丟人,若是換作欣寧被那惡魔看上強了的話,她簡直都不敢想下去!如果是那樣的話,欣寧又該怎麼活下去?
看到沙發那邊小幾上有電話,胡悅寧走過去拿起來聽。回鈴聲很正常,看來元卿並不算軟禁自己,至少電話還是通的。胡悅寧不禁有點自嘲,這算是優待她這個籠中囚鳥麼?
她撥通了欣寧的手機號碼,幾乎電話那頭立即就有人應聲。
“喂,喂……”是欣寧的聲音,急切的在電話那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