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沒了往日的肅穆,夏暖並進入端王妃的房時,此時,有兩個男人正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一個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一個是她日夜思盼的情朗。
白如月躺在床上,蒼白的臉在見到夏暖燕的那一刻,微微掠過紅暈,兩唇一張一啟的,想說什麼,似乎,又難以啟齒,最後,便化成無聲的呻吟。
夏暖燕的心泛起漣漪,看了那麼多的生生死死,她以為,她可以一笑而過了,隻是,當她看到瘦得不見肉的白如月,看到她那張姣好的臉,因病痛而變得扭曲時,心裏總是那般的不是滋味。
辛世仁朝夏暖燕和君世諾點頭一笑,仿似舊識,也對,他們,也算是舊識了,其實,說到底,白如月這一生的撕扯,隻因辛世仁,如果當年辛世仁沒有放棄她,大家都不會是今天這個結局了。
白如月一臉焦慮的盯著夏暖燕,夏暖燕斂眉,盈盈一拜,指著千漠抱著的琴,“想必,端王妃還記得這琴,暖燕不才,今天借琴一用,也算還了王妃一個心願。”
夏暖燕盈盈細語,她不是不知道,白如月要的,不是聽她的彈奏一曲,而是,她的一聲,娘,可是,這個字眼,於她而言,太過於沉重,壓在咽喉,她喚不出來。
夏暖燕扣動琴弦,突感謝而唱了一曲:
少女無歡雙親亡,南宮一家倍親厚,
輾轉數載雙八年,娉婷玉立嫣然女,
花名傾城舉國歡,不侍君側不侍貴,
神女寄心好朗中,山山水水陪君涉,
曾羨鴛鴦不羨仙,萍蹤伴影苦亦樂,
一入涼州傾城國,惹得君臣兩心憐,
不幸誕女失君愛,葬身寒湖了無怨,
死裏逃生恩難報,以身相許育兒女,
一朝為妃齊民仰,豐衣富食不念舊。
半夜珠簾半夜寒,蹙眉嗔嬌心空蕩,
恍憶舊日似嬌女,可憐紅妝托非人,
恩情難還愛難消,隻怨不知心恨誰!
……
夏暖燕嗔目,直直對上白如月的雙目,楚笑歌在一旁扯了一下她的衣角,艱難而語,“姐姐!”
夏暖燕抽動嘴角的肌肉,笑得淒迷,隻怨不知心恨誰,是的,她說出了白如月的心聲,該恨靖王,夏業,還是辛世仁呢?這是白如月一生都說不清的事,然,夏暖燕又何嚐不是,隻怨不知心誰?
“我們,可以最後單獨聊聊嗎?”白如月噙著淚目,近似哀求。
夏暖燕站起來,她注意到白如月說的,是最後一次,許久,她才說,“不必了。”
“暖燕,你……”端王爺不可思議的看著夏暖燕。
“端王爺,真的不必要了。”夏暖燕身側著頭,目光剛好在端王爺和白如月之間,淡薄的說,“也許,這麼說,你們覺得,我太過薄情,其實,不是這樣的,端王妃想說的話, 我都知道,她想什麼,你們知道,我也知道,夠了,不是麼?”
白如月溫笑,蒼白的臉有了些少血色,“果然是我的女兒!”
白如月說這話的時候,是驕傲的,也像足了一位慈母,這慈母,在夏暖燕需要的時候,她不在,如今,夏暖燕已然不需要,她,也再也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