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顧說,自己忠義兩難全,夏暖燕又何嚐不是,愛孝兩難擇?
夏暖燕拔動琴弦,滿坐皆黯然心傷。
天地悠情,紅妝未上待君娶,
七年之盟,原是口齒言笑,
山也迢迢,水也迢迢,
山重水,水覆山,一嫁再嫁,
琴弦輕吟,入骨相思,
輾轉回望,
離離合合,已忘君心可否如初,
淮南二遇,紅妝盛情,初心竟寒,
曲似人生,不過風前柳絮飛,
喜也飄零,哀也飄零,
碎碎落落無可依,
相思也罷,入骨也罷,
願別遙遙再無期……
夏暖燕扣定琴弦,餘音回蕩,她分明在作告別,滿座寂然,君世諾站起來,向夏暖燕走近,他是惶然的,是不安的,還有,懼怕的。
在君世諾快要靠近時,夏暖燕倏地站起來後退一步,從袖口取出一把匕首放至她的脖子上,平靜而堅定的看著君世諾。
君世諾驚站在那裏,一時怵然了,這把匕首,曾經插進夏暖燕的小腹,要了一條小生命,這是血淋淋的印記,他,不敢貿然前時,“暖燕,別亂來,你想做什麼,先把刀放下再說。”
夏暖燕定目看著君世諾,眼前這個男子,曾經,是自己的所有,然,她卻無力再愛了,她抿著嘴,許久,緩了口氣,低婉的說,“君世諾,你知道的,我要的,不過是各安天涯,放我走,放過我,也放過你。”
“暖燕,你也知道的,隻要你一走出月城,皇上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那是拿自己的命在和我鬧騰。”
“我當然知道,可是,殘活,我寧可好死!”夏暖燕哽咽,“君世諾,若教我眼底無恨意,豈能讓我相信,人家還有白頭可言,我那麼愛你,如今,唯一愛你的方式,隻有相忘,對你好,對我好,對靖國,對我爹,還有,對所有人,都有一個交代。”
“暖燕,你先聽我說,我……”
“君世諾,你是要給我休書,還是收屍,你自己決定!”君世諾一步逼近,夏暖燕一步往後,手上一用力,鮮紅的血滲著匕首,那麼刺目。
“好,我放你走!”君世諾一咬牙,仿佛做了一個關係一生的決定。
再度一紙休書,夏暖燕看著,竟然,那般好笑, 二嫁二休,定是貽笑天下了。
直至,夏暖燕的最後一抹殘紅消失在君世諾的視線,他才仿若明白,一別再無期,他用堅決的口吻說,“今晚的事,皇上那裏,我自己擔當,誰要是敢給我放出半點消息出去,也別想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楚少羽明知道,君世諾隻能這麼做,隻有這麼做,才能護夏暖燕周全,但,他還是得提醒下他,“世諾,你知道,這一紙休書,你放過的,不止止是莊王妃,還要擔起欺君大罪,你,還是放了!”
“非放不可,不是嗎?”君世諾木然,夏暖燕,他的確,非放不可,夏暖燕的每一滴血,都滴在他的心尖上,能不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