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世人都沒有參透,有多恨,就有多愛,沒有愛,有人願意花精力去恨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嗎?
“王爺,其實,夏國公也一直在找王妃。”
“你的意思是,她,沒回涼州?”
“嗯,這兩個月來,我們在涼州的人說,夏國公動用所有人,都在找王妃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君世諾長歎息,心裏凝滯了許久,夏暖燕她一個女兒身,身無長物,能往哪裏走呢?想畢,他起身離開書房,徑直往西院走。
推開夏暖燕以前的住房,君世諾微微皺了一下眉,空蕩蕩的房,似乎已是很久沒有人住的跡象,夏暖燕睡過的被褥,用過的茶杯,穿過的衣裳,一切的一切,都被清風收拾得,蕩然無存了,仿若,那個人,不曾來過。
君世諾走進去,依然安靜的躺在那裏的,是辛世仁送給夏暖燕的那把琴,依稀還記得,那時的夏暖燕說了這麼一番話,大概是這麼說的來著,她說,她要學會把喜怒哀藏在心底,總有一天,她會把這東西,學得出神入化的。
君世諾五指劃過琴弦,餘聲在房內,回蕩著,隻有這樣,才證明,曾經有人來過,君世諾雙眸凝重著,口裏喃喃有語,“夏暖燕,你憑什麼在我的生活裏穿梭,你敢不敢說,是你毀了我的一生,若不是你,也許現在,我是有妻如花,也有子如玉了。”
千楠端著水進來,見君世諾在時,微微一愣,方反應過來,向君世諾福身行禮,“奴婢不知王爺在此,奴婢呆會再來。”
“等下,”君世諾瞄一眼千楠手上的水,詫異的問,“千楠,你是每天都來打掃一遍這裏嗎?”
“王妃愛幹淨,奴婢怕哪一天不打掃了,王妃回來,看到,會不開心的。”千楠誠摯的點頭。
君世諾嘲弄的笑了笑,“回來,人都不在了,你打掃什麼,你覺得你這麼做,有意思嗎?”
千楠呆呆的看著君世諾,片刻,她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倔勁,微仰著頭,“王妃還會回來的,一定還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讓她回來,她還是能自己回來了。”
千楠放下手上的水,直直跪下,低著頭,“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妃那麼愛王爺,她怎麼可能舍得離開王爺呢!”
君世諾仰頭長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也許千楠這話,讓他聽上去,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她一個賣身丫環,在主子麵前,強說愛情,人微言自輕,這不是一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嗎。
偏偏,君世諾不懂,在愛情麵前,根本就沒有什麼尊卑的說法,不是說人貴就懂愛,人微就不懂愛。
千楠發怵的看著君世諾,“王爺,奴婢有說錯什麼了嗎?”
“你說了一個天義下最好笑的笑話,那就是夏暖燕愛我!”君世諾果斷而決絕的說,“她夏暖燕,把我當成了溺水浮木,還在你們麵前言愛,好了,你下去吧,這樣的蠢話,下一次,別輕信了。”
“奴婢……”千楠還想說什麼,張口半晌又合上,站起來,沉忤立了一小會,才說“王爺,梳妝台中間的抽屜,還有一些,唯一關於王妃的東西,那是奴婢鬥膽留下的,你若是看了不喜歡,下次再吩咐奴婢燒了。”
君世諾眉頭顫了顫,還是走過去,拉開抽屜,裏麵是一些泛黃了的紙張,他打開一看,心裏忽感百感交集。
那是一遝沒有注著日期的詩,他認得,那纖秀的字跡,是夏暖燕親筆的,隻是那上麵的內容,太過矯情而讓外人一看上去,仿佛夏暖燕真的,那麼深愛過他一樣,最情深怨念的一首詩,是這麼寫著的:
綿情寡,長衾薄,夜半無人話私語,孤燭紅顏一夜殘;
淒淒苦,夜夜寒,長夜深思枕難眠,一寸芳心盡是君!
君世諾捏著那紙張,久久的,久久的,才從鼻孔裏發了一絲冷笑,“夏暖燕,像你這麼說,我是不負蒼天不負人,唯獨,是負了你,可是,你覺得,我虧欠你了麼,別整天一副怨婦的樣子,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就你情深,我薄情如廝,對吧?”
君世諾把紙捏成一團,舉手正想往窗外扔時,擱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來,展開那張紙,多看了一眼,原封不動的放回抽屜,他想,如果不是夫妻關係,他和夏暖燕,會不會,就少了那份怨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