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燕躡長躡腳的爬起床,幫石惜蘭掖掖被,扯過包獄,披上披肩,還是覺得有點寒意,一支七寸玉簫露出,夏暖燕表情卑擱了一下,莫名心傷。
其實,夏暖燕閑來無事,也喜歡吹吹曲子,偏偏有一次,夏業靜靜的聽著她吹的曲子,神色黯然,她才曉得,白如月生前,也酷愛吹簫,在她身上,總可以看到白如月的影子。
夏暖燕當時心一涼,難怪靖王和夏業,偏執的要她學簫,打那時起,她就再沒有吹過簫,每每是拿起了又放下,夏暖如今細想,她是恨白如月入骨了麼?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一個人,如果隻能用愛和恨來表達時,夏暖燕想,她是恨白如月了,是恨入骨了,因為,如此棄她不顧的女子,夏暖燕想,她愛不起。
夏暖燕輕手拉開門,靜月清冷,人心微涼,她應景的吹起一曲《閨中怨》,曲調深婉,此情更深。
寺外,正巧有一路過男子,坐在馬鞍上,聞此曲,深深的歎道,
“十裏紅妝街,君已從軍去,
對鏡挽新發,寂寞空守情,
月茫茫,愁悵悵,
青絲未改,妾心卻老,
楊柳依依,初陽乍暖,呼吸寒;
浩江流水長,倚船眺望君,
花黃貼又換,言歸未曾歸,
盼長長,念悠悠,
情思還在,但願化風,
舊諾猶新,朝夕深思,便成怨!
此情既真又深,吹曲人完全置身曲內,已經深深體會到曲中思君女子的深寂,是個難得的知音人。”
說罷,男子從袖口取出一支白玉簫,應此曲而吹的《英雄淚》
亂世浮生劫,
男兒應從軍,
拋頭顱,灑熱血,
少年一朝去,白發齊眉歸,
飛沙狂起環楚歌,
鐵馬裹屍三聲咆,
意未盡,誌未酬,
荒草無限埋忠骨,一寸丹心日月照!
夏暖燕聽到寺外的曲聲,空曠悲壯,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荒漠,千軍萬馬踏土行軍,血戰沙場,與這《英雄淚》相比,自己的《閨中怨》未免就顯得小家子氣了,她擱了一下,繼續吹著,隻為應外麵的吹曲人。
曲盡,另一男子走上前,拍著吹曲的男子,深有意味的說,“少習兄,我才走開小解一會,你就駐足不舍了。”
男子笑意邪魅,“司徒大哥,難得遇上知音人,我就忍不住,以曲慰人了,我想,裏麵的人,定是位名門賢女。”
“我看不然,佛門之地,深更半夜的吹這靡靡之音,我想,也正經不到哪裏去。”司徒男子笑意甚濃,頗有戲味,“不過,你們這一前一後的吹著,我想起了地句古話,遲暮是美女的宿命,沒路是英雄的墳塚,少習兄,你意氣風發,沒路就和你關聯不上了,何必強說憂愁。”
“你就是一點情趣都沒有,除了女人,你就什麼都不懂了,有機會真想認識一下這吹曲人。”
“你啊,自認愛才,遲早被才所累,咱還得趕路,這不正經的姑娘,認不認識也罷了。”司徒男子揚起馬鞭,朝男子的馬背上打下,黑馬長嘯一聲,絕塵揚去。”
聽著馬蹄聲漸近而遠,夏暖燕垂眉一笑,心情宛如好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