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沈樊當時是被婆娑撇下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許是覺得沈樊的身體破敗了不值得吃掉,也或許是真的覺得太過渺小而不屑注意,她當時,應該是把沈樊丟在門口的。
太爺差不多都凍成冰塊兒了,見到時雨還在翻找廢墟,便湊上前來抱住他取暖,時雨大怒,把他推開,“你做什麼!”
“我……冷冷冷……”太爺牙齒打著寒戰說道,嘴唇都已經凍成了青紫,時雨無奈,把自己肩膀上披著的大麾丟給他,小東西就趴在他頸間不肯走,他也沒法子,隻好繼續挖。
時雨懂的法術不多,隔空取物搬運東西之類的,小件兒的倒還可以,可是這屋子塌了,都是些柱子牆體,他根本就搬不動,隻好靠人力一點一點地挖,挖到底了,雙手十指都磨破了,不停地在流血,也沒有怎麼顧及。
蕭塵死了,沈樊說不定還活著,就算他做得再錯,也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如此想著,時雨手上更加賣力地挖掘,太爺披著大麾站在一邊看他挖得十指鮮血淋漓,很是揪心,“你別挖了,手都流血了!我帶你去找人吧!”
“不!你去找人!我繼續挖,沈樊就在下麵,不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裏!”時雨咬著牙忍著刺痛,一雙手又是挖雪又是搬石頭,已經被凍得腫成十根胡蘿卜了,但是他不想就此半途而廢,手受傷了還能治,可是人沒了,拿什麼去換呢?
朦朦朧朧之間,仿佛聽見有人在唱歌?
沈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從皇宮轉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一定不是大梁!
大梁此時,正處於大雪之中,而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春意盎然!
他從地上坐起來,看看自己的手腳,沒有任何損傷,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天青色的道袍,就連頭發也是梳理得整整齊齊,和平時的自己一般無二!
遠處歌聲隱隱約約傳來,他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循著歌聲超前走去。
撥開重重的樹枝,終於見到一片溪流,少女坐在水邊,將手裏的手帕放進去滌蕩,一邊哼著好聽的歌謠。
像是察覺到有人接近,她回轉頭來,巧笑倩兮,“道長?”
沈樊怔怔地看著呂佩,如入夢境一般,他抬手掐自己的臉,淒涼地發現,這真的隻是一個夢,一個,他思念呂佩的夢。
喉結微微顫動,想要說話,最後出口的,卻隻是一串輕歎,沈樊看著呂佩,先前那些想要道歉,想要和她在一起的話,統統都哽在了喉嚨裏麵,再也說不出來了。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看見我很討厭?”呂佩將手裏沾濕的手帕擰幹拿在手裏,走到麵前來,低聲道。
“不!沒有!我不討厭你!”沈樊重口而出,呂佩卻笑了,菱形的一雙眼睛裏麵,卻滿是盈盈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