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皇後本是淚流滿麵,聽著季文德這話反倒是止了淚意。她從他懷裏抬起頭來,反問道,“臣妾哭就能改變結果嗎?就能將哲勳留在臣妾身邊嗎?皇上若真是心底記掛著臣妾,又豈會生生將哲勳從臣妾身邊奪走?”
“皇後!”季文德的聲音沉了幾分。他已經將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說得那麼清楚,皇後竟還這般糾纏不休!這件事對他而言也十分心痛,可周圍卻無一人可以訴說,本想著皇後與他心有靈犀,能與他分擔。不想這一次皇後卻絲毫不肯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皇後淡淡地看他一眼,知道自己是有些失言,惹得皇上不快。這若是在以往,她一定會溫言軟語地安撫皇上,可今日她不想再做這樣違拗自己心意的事。因為她不僅僅是他的皇後,更是哲勳的母後!
季文德本是等著皇後的態度能有所軟化,不料她什麼都沒說,態度冷硬。季文德心頭微惱,站起身來,留下一句話:“朕言盡於此,你自己冷靜想想!”隨即,拂袖而去。
皇後看著季文德的背影,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話也沒說。其實夫妻多年,她哪裏會真的看不出皇上的心痛呢!
方才皇上進來的時候,她一眼便瞧出來,他雙眼下那明顯的淤青。她昨夜抱著孩子傷心了一夜,隻怕皇上獨自在嘉德殿,也是傷心了一夜吧!
之後,皇後在百般傷心中,終於還是心下不忍,主動寫了信給皇上。信中言明她的態度與立場,也寫了許多寬慰他心的話。越是在這個時候,他們便越是應該守護在彼此身邊,互相舔舐心底的傷痛……
季文德看完信後,沒有耽擱,便去了鳳鸞殿。他將信紙緊貼著胸口,仿佛那樣便能感受到來自筠兒的溫柔。他從未看錯過,筠兒便是這世上最懂他的人!
然而,當季文德來到鳳鸞殿,被丫鬟攔下時,心驚不已:“你說什麼?皇後怎麼了?”
“回皇上,皇後娘娘剛剛生產完,一刻也沒能休息,這兩日更是以淚洗麵,身子哪裏吃得消呢!給您寫完信後,便身體不支,昏厥過去。這會子太醫院的太醫們皆在殿內為娘娘診治呢,奴婢鬥膽請皇上在此稍候。”皇後身邊的丫鬟亦靈口齒伶俐地回話。
季文德聽著這樣的話,雖是止了腳步,心底卻滿是悔意:是啊,這兩日他的確是忽略她的身子承受能力!為著這個事,他都有些吃不消,更別提筠兒剛剛生了孩子,身子骨又向來纖弱。季文德站在寢殿外,焦慮不堪地來回踱步。他在心底默念:筠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哲勳才離開朕,若是你再有個什麼閃失,叫朕如何自處?
“皇後到底怎麼了!”等了一會兒後,仍不見動靜,季文德有些按耐不住,衝著裏間吼道。
不多時,從裏麵出來一個太醫,見是皇上,連忙收斂心神,恭敬地道:“回皇上的話,娘娘是產後沒有得到休息,又傷心過度,導致昏厥。從脈象上看,有些虛浮,這個急不得,得慢慢調養。隻是,”他麵露難色地看一眼皇上,“有件事微臣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季文德吼道。
太醫麵上一凜,連忙說:“回皇上,表麵上看,皇後娘娘假以時日,必定會慢慢好起來。但這次的生產之後娘娘沒能好好休息,多少傷了內裏,隻怕以後想要再有所出,有些難……”
說完這話後,太醫緊緊地低著頭,等著聽皇上憤怒的聲音。畢竟對於皇家來說,子嗣遠比女人更為重要。可耳邊響起的並非是怒吼聲,而是暗自慶幸的聲音:“無妨,隻要她將身體養好,是否能再有所出,朕都不在乎!”
太醫心底一驚,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足可看出皇後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啊!這麼多年後宮的專寵,古往今來,除了皇上外,隻怕也難以找到第二人。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會傾盡全力,讓娘娘徹底痊愈!”太醫信誓旦旦地說道。
說起來,宮裏的太醫醫術的確精湛,更何況是為皇後看診,眾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未出半月,皇後的氣色果真是一日日地紅潤起來,精神也好了不少。
隻是在此期間,季舒玄反複來問過關於哲勳的事。每每到了這時,皇後都隻得黯然神傷地告訴他,小弟弟生了重病,已經離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