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自古皇上多疑心,他大概偏偏是個例外。他向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況這其中牽扯到阮忠阮老將軍,他實在不能不顧及老將軍的忠心耿耿。
當探子告訴他,曾與吳氏私定終身的人叫阮天浩時,他實在震驚不已。阮天浩,阮府的二少爺,也算是一表人才。尤其之後又迎娶了平南王的嫡女,但在平南王謀逆一事中,他立場堅定,也實屬不易。
那個時候,他以為讓阮天浩立場堅定的人,是其父阮忠。可現在看來,大概是因著他心中對曼綺並沒有什麼感情。之所以能大公無私,不過是因為情分太淺而已。
可季舒玄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算著時間,若那個時候跟吳氏私定終身的人是阮天浩的話,那麼白霜月又是怎麼一回事?褚哲勳當年便曾鬱鬱地言及此事,稱自己之所以得不到白霜月的心,皆是因為她早已和阮天浩兩小無猜……
這兩日,季舒玄都在想這件事,可越想越覺得其中必定有什麼被人刻意隱瞞的事或是被人暗中誤導了他們的判斷。因而他並不急著下結論,隻是派了探子,再探!
季舒玄喝一口茶,將這些事暫且放一放,再度想著蘇諾語。她其實早已將話挑明,可偏偏他就是不死心,或者說死不了心。
桌上的茶已經有些涼,入口後沒有了平日的清冽芳香,反倒有些苦澀的味道,一如他此刻的心。季舒玄苦笑著,今日的自己大概像極了當日的褚哲勳。那個時候褚哲勳一心一意地戀著白霜月,可從來都是郎有情而妾無意。不想風水輪流轉,今時今日竟顛倒了過來。隻是不知道,諾語是否知道褚哲勳在感情上的過往。
思及此,季舒玄麵上倒是露了笑意,心中緩緩浮起一個有些不磊落的想法……
不過又有何妨?感情的世界裏,本就是自私的。
氣鼓鼓離開的蘇諾語起先步伐邁得極大,走得也極快,心雲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什麼也不問,就那麼跟在她的身後,一路快走,直有些氣喘籲籲。
兩人快走了一段路,直到再回頭已經全然看不見嘉德殿時,方才放緩了腳步。心雲喘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小姐,皇上又沒答允您嗎?”
“哼!我已經告知了皇上,他若執意不肯,我隻能不告而別!”蘇諾語憤憤然地說道。
心雲點頭,說:“小姐,您不必生氣,這件事情,隻要您想清楚了,誰也攔不住的。”
蘇諾語正要說話,突然目光被一個腳步匆匆的男子吸引住。待他離得近些,才勉強看出來,他竟是個朝廷官員,看官服還是個文官。
此時天色已然轉暗,按說這個時候沒有急事定然不能入宮,如今朝中之事,最急切的莫過於是戰事!難不成是前線有戰事傳來?
這樣的想法令蘇諾語心中猛地一緊,連忙將身體隱於樹幹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
孰料那男子沒走兩步,便被斜處裏突然竄出來的黑衣人朝著後脖頸給一下打蒙了過去。心雲出於本能地驚呼,被蘇諾語飛快轉身,給捂住了嘴巴。蘇諾語壓低音量,交代道:“噓!小聲些,你在這兒待著,我要去看看那兩人究竟是誰!”
“小姐!”心雲連連搖頭:“這麼危險的事,我怎能讓您獨自去跟著!若不是這樣吧,您先回太醫院,我一個人去打探一圈。”
蘇諾語神色嚴肅,堅決地道:“不行!你一個人去若真是有點事,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若不是這樣,你與我一起去,但一定不能發出聲響!”
“嗯。”心雲重重地點頭。
於是乎,兩人朝著方才那兩人離去的方向跟過去。然而這條路,越走卻越令人心驚……
“心雲,這兒是哪裏啊?”走出許久後,在一個看上去破敗不堪的殿宇前,終於停下來。蘇諾語四下打量著周遭的環境,有些詫異地問心雲。
心雲搖搖頭:“我在宮裏住了十餘年,從來不知道這兒還一座殿宇呢!可您看這兒,年久失修,又無人打理,荒蕪一片,似乎不像是有人住啊。”
蘇諾語麵上有著震驚,如心雲所說,從外麵看來,實在不像是有人居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