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離一掌將信紙扣在桌上,怒道:“背信棄義的市井小人!”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石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遂大著膽子,問:“公子,您在說誰?”夜塵公子信中到底說了什麼?
“夜塵在信中說,天浩下月初一即將完婚!”夜離說這話時,眼底一片陰鷙。
“什麼?”石海驚呼,“和誰?”
“平南王的獨女,曼綺郡主。”冷冽的聲音顯示出夜離心底的怒氣。
石海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白小姐屍骨未寒,阮天浩竟然就做出這等背信棄義、狼心狗肺的事情!虧得白小姐這麼多年來一心一意地喜歡著他!公子,這事若是被蘇小姐知曉……”
“石頭!斷斷不能告訴諾語!”夜離低喝著打斷石海的話,“諾語是個用情專一的人,這事若是叫她知曉,你叫她怎麼受得了!”這是夜離最擔心的事,現在諾語沒有親人,沒有家。在她心中,興許阮天浩是唯一的希望,若是叫她知曉此事,她豈不是要崩潰?
石海心中驀地一動,說:“公子,何不早些告訴蘇小姐?她若早一日心死,您也能早一日抱得美人歸。何況,這個時候的蘇小姐心思最是脆弱,何不……”
話未說完,在夜離嗜血的怒視中,石海閉上了嘴。
“若如你所言,我趁人之危,和阮天浩那種背信棄義的小人還有何分別?這樣的話,休要再提!否則莫怪我不顧我們往日情分。”夜離的聲音陰沉著。
石海喏喏道:“是。公子莫要動怒,我不再說就是。”想了想,石海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公子,我隻是不希望你再次錯過蘇小姐。”
聞言,夜離抬手搓臉,一臉疲憊地說:“感情的事,向來是勉強不得的。何況,對於諾語,我也不忍心勉強她。若是有一天,我們真有在一起的那一天,我也希望一切都是諾語心甘情願的。好了,你下去吧。切記,不可讓諾語知曉。我一個人想靜一靜。”夜離揮揮手,示意石海離開。
“是。我知道輕重。”石海應道。
石海離開後,夜離心中愈加煩悶。阮家是京城的名門,阮家二公子和郡主的婚事必定會鬧得滿城風雨。諾語每一周又會離開逍遙穀兩天,那麼這個事必定是瞞不住的。該怎麼做,才能將諾語受到的傷害減小到最低呢?
想到阮天浩這個名字,夜離便怒不可遏。他、天浩和霜月,算是自幼的情分。霜月比他們年幼,自小就是個美人胚子,性子也沒有一般小姐的傲慢,很是討人喜歡。他和天浩都是自幼便喜歡霜月,都在靜靜等待霜月的長大。
當有一天,他親耳聽到霜月說喜歡天浩的時候,他隻覺得天崩地裂,整個世界都坍塌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告誡自己,這是霜月自己的選擇,既不能怪罪霜月,也不能遷怒天浩。所以,這麼許多年來,他和天浩一直都是極好的兄弟。
他曾經和夜塵談及天浩與霜月的事,夜塵便不留情麵地將天浩一頓狠批,說了他許多表裏不一的事。那個時候他還曾指責夜塵太過武斷,沒想到,一語成讖,還真是叫夜塵說準了。
天浩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現在已經無暇關心。此時此刻,他最擔心的人是重生之後的諾語。他甚至想找些理由,將諾語留在逍遙穀內,不讓她離開。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翻來覆去地想了許久之後,毫無頭緒的夜離煩悶地起身,出了書房,往離月居的方向走。
沒走多遠,耳邊傳來一陣悅耳且熟悉的曲子。夜離腳下一頓,繼而麵上露出驚喜。這首曲子是他少年時自己編的,那時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上霜月,那種少年時期的單純愛戀,令他沉醉其中,便有了這支曲子。
這支曲子他隻在霜月麵前吹奏過,絕無第三人知曉。沒成想,在當時那種情形下,又時隔多年,她竟然清晰地記得每一個旋律!夜離心中乍暖,這……算不算他和霜月之間的緣分?
循著悠揚的樂聲,夜離情不自禁地加快腳步,待得他來到離月居外,一眼便看見屋頂上坐著的女子。離月居的每間屋子都是可以上到屋頂的,這是在修葺房屋時,夜離特意囑咐人做的。他靜靜倚在門邊,抬頭仰望著屋頂吹簫的女子,臉上是沉醉其中的享受。待得一曲終了,夜離忍不住撫掌讚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