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季的陽光從頭頂上方枝丫繁密的樹葉之間篩落下來之後就變得不再暴躁和高不可攀,反而溫柔、寧謐、懶洋洋的像是一大片在草原上吃草翻滾玩耍的羊群。眯著眼睛,看著陽光在手指之間頑皮的跳躍,就覺得做一束陽光似乎比人更容易快樂。
身下的草坪散發出淡淡的青草香,這是一種肆意的生長所散發出來濃鬱味道,雖然身體柔韌卻毫不屈服,林文若迷糊的翻個身,頭側的書頁隨著微風不停的翻著,顧不得收攏,眼睛慢慢的合上沉入夏日午後的遊離夢境中。
快到了上課時間了吧?
從來沒有缺過課呢?如果不去的話,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一定會找她談話吧?緊張兮兮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心理上的身體上的。其實……不過是考大學而已,像是一個所有人不得不玩的遊戲。在這方麵她過於得心應手了,反而提不起濃厚的興趣。意識已漸沉浮,那些顧念從腦海中一閃即過,她微軟的勾起唇角,毫不猶豫地順從了自己的意願。
不知過了多久,熏人欲醉的暖風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她有些煩亂的想,討厭,這裏是她的地盤,哪個不識相的瞎眼鬼跑來擾她輕眠?雖然詛咒,卻絲毫提不起精神來睜開眼睛察看。總會走的吧?看見有人先與他來到這裏的話。
果然腳步聲在她不遠處嘎然而止,像是突然看見了她的存在。林文若心裏在念,看到了,快走啦。
然而,事與願違,那腳步卻刻意放輕,來到她身邊,有陰影遮住了她的麵容。阻擋了陽光的暖,取而代之是微微的涼,討厭——
林文若沒有動彈。心裏卻無比煩躁。像是這個學期的心情。
有什麼在體內不停的發酵,微酸的嫉妒,刻意的疏遠,像是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刁蠻小孩。
苦澀與煩躁混雜攪拌在一起,就形成一種最大的陰暗心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如此堅信的同時,卻又找不到方法阻撓和壓製。
不知道是不是表情泄露了她的不悅,又或者來人識相,隻聽那人轉身,又走了出去。腳步漸行漸遠最終消失。
暗暗的籲口氣,林文若翻個身,這人要是再不走,她真的說不定就堅持不住了。
可是就在她又要睡去的時候,那陣惱人的輕快腳步又尋了回來,這次似乎準備不走了,因為她敏感的感覺到那人坐在自己的身邊,原先暴露在陽光下的臉被大片的陰影遮蓋,鼻尖隱隱聞到微涼的水氣。
她好想把這個突然侵入自己世界的人趕走,很想很想,腦海計劃著數種趕人的方案,意識卻在那微蒙蒙的清爽爽的水氣中越發模糊,然後……她竟然睡著了。
林文若猛地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書影偏移了大塊,壞了,她苦惱的抓抓亂翹的發絲,到底睡了多久啊。
“你醒了。”突兀的沙啞話語帶著懶懶的笑意那般響起,林文若刷的轉頭,看著曲腿席地而坐的人,終於想起臨睡前似乎還有別的人。她有些呆怔的用手背擦擦嘴巴,確認沒有流口水後,才問,“你怎麼在這裏?”
“那你又為什麼在這裏?”來者笑嘻嘻的側著腦袋,擺出一副大家都是同好,何必明知故問的樣子。
忍住吐血的衝動,她覺得自己和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談話無異於對牛彈琴,她伸手收拾著地上的書本,眼角卻瞥見蔣君手中的那一片圓形的綠,張揚的葉脈讓她想起自己睡前聞到的朦朧水氣,她訝然抬頭看著臉上漏出無聊兩個字的小女生,“你剛才用這個給我遮涼嗎?”怪不得睡得很舒服,似乎總有一片蔭涼覆蓋住自己的麵頰,還以為是樹蔭呢。
“是啊,你睡得那麼香,也不怕陽光把臉曬傷了……很感激我吧?”她湊到林文若跟前自鳴的邀功。
“哪來的?”林文若一掌拍開逼近的臉,皺眉問道。她睡了那麼長時間,她的手不酸嗎?
“不就是學校池塘裏的嘛,我隨手折回來的,反正有很多。”一點沒有反省的意思,蔣君順著她的手倒回草地上。全身舒展成一個漂亮的大字。
林文若幾乎無語,不由得用力的戳戳她的腦門,“你沒看清池塘邊的木牌上寫著不準摘采的話語嗎?要是被人看見怎麼辦?你還翹課,我們快要高考了耶,你是不是準備高中畢業直接回家繼承你們家的武館啊?”
蔣君被林文若戳的頭皮癢癢,她伸手握住林文若的手指,討好的搖了搖,“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啦。”
林文若冷哼一聲抽出手,抱起書本就走。
“喂,你去哪?”
“回去上課。”
“現在可是正好是下午第二節課哦,你現在回去不是公然和老師說自己翹課嘛?”
“這不用你管,你還是好好想想,假如你考不上學的話,要是和阿琴分開了怎麼辦吧!”林文若頭也不回,也不在乎後麵莫名苦惱的低喃聲,我考不上和阿琴什麼關係,喂喂,若若,你不要走說清楚啊!
她說她不適合動腦筋。相信凡事船到橋頭自然直。對待朋友很講義氣,有困難了可以阿沙裏的替人一肩扛。
明明神經很堅強,卻不知道怎麼就偷走了敏感內斂的薛奉琴的心。
當時很氣她,氣到忽略她對她的好。君的男性哥們很多,雖然也不討女孩子厭,可是能夠稱得上親密的卻隻有她一個人。林文若卻執意的淡漠兩個人的友情,並且說服自己,之所以和她做朋友隻是因為她是薛奉琴所在乎的人。
林文若恍惚的看著站在眼前的少女,筆直的身子僵硬的佇立在晚風夜色之中,雙手尷尬的擺在身後,好像一個被家長親眼逮到做壞事的小孩。
氣氛很詭異,甚至連地上被打暈的男人都感覺到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的好時機,男人趁著他們兩個人注意力移開的時候,爬起來就要跑。一邊的獨孤凜一腳踹過去,將他踢翻接著又是一腳,將他徹底打暈過去。他撿起林文若的包淩空扔給她,拎起男人的衣領,拖到一邊,打電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