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蓮在裏麵聽著錘子敲在門上重著的聲音,他瘋了一樣的踹門,把屋子裏的物件扔到門上窗戶上,椅子,燭台,可以拋的起可以在他眼裏成為具有殺傷力的一切都被他砸了出去,隻是這一切掙紮都是徒勞,茂蓮像瘋了一樣大吼,“開門,開門啊!”
門窗依然不開,被釘的嚴實的門窗擋住了光線,屋子裏一派雜亂漆黑。
最後精疲力盡的茂蓮重重的把自己也摔了出去,他用身體一下一下撞門,撞到全身顫抖,頭上,手腳,全是傷痕,血順著臉往下流,茂蓮傷害自己直到終於昏厥繼而一點一點滑落最後癱在地上,直到身體碰觸到冰冷地麵那一刻,他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天花板,眼前呈現靈霄的笑容,她淺笑盈盈的站在那裏,茂蓮的眼角滑出了眼淚。
“對不起,靈霄,對不起--”
不知道過了幾日,茂蓮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當他睜開眼,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小李管家站在他床邊。
茂蓮在看清這一切之後立刻掙紮著要起來,小李管家按住他,“二少爺,你別動,你傷的很重。”
“你別碰我,我要去找靈霄。”茂蓮依舊掙紮,小李管家的手鬆動了,茂蓮急忙下床穿鞋。
李管家看著他慌忙的樣子,“二少爺,靈霄已經死了。”
茂蓮僵在那裏,半響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小李管家,“死--了?”
小李管家點點頭,“是投河自盡,第二天關大人就等在煙雨樓迎娶她,抬著花轎,隆重的迎親隊伍,在路過石橋的時候,誰也沒想到靈霄姑娘從轎子裏跳了出去投河自盡了。”
茂蓮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跌坐在床上,手按住額頭,李管家走過來,手裏是一個包袱,“這是靈霄姑娘死之前那天來找你留下的。”
茂蓮哽咽著接過包袱,一打開,就看見那幅畫還有一件鳳披,仿佛靈霄麵若桃花的站在他麵前披著那件鳳披,“茂蓮,我要穿著這件嫁衣嫁給你。”
茂蓮的眼睛看不清了,因為淚水淹沒了雙眼,他叨念著,“晚了,什麼都晚了。”
“二少爺,”小李管家走上前,摸著他的背。
茂蓮搖搖頭,“你出去吧。”
整整三日,茂蓮把自己關在房裏,誰也不見,在第四天的早上,李老爺終於忍不住,和茂春一起破開了兒子的房門,屋內空空如也,茂蓮早已不知所蹤。
茂蓮騎了一匹馬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路過石橋他停了下來,站在廊台邊看著河水,這就是靈霄跳下去的地方,幽黑冰冷的河水死一樣平靜,茂蓮掏出刀子在石橋廊台上刻下那一行字,手指按著刀子刻字的時候被刀子劃出了血,那血滲到字裏,茂蓮像沒有知覺一樣繼續,讓血順著手流,直到刻完,他呆呆的看著石橋,隨後開始大笑著駕著馬離開
“居然連一封書信都沒留下。”茂蓮的出走,也讓李老爺一病不起,他臥病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詞的就是這句話。
到了靈霄的頭七,很多人都說在橋外看見一個紅衣女子坐在石橋上,那大概是靈霄回來了,隨後關大人突然暴斃,府裏家丁也陸續死了不少人,鎮子上一時引起恐慌,李家由於一直和國清寺方丈關係較好,隨即茂春請來了方丈大師,在石橋上做了法事,超度了亡魂,還在河堤下埋了一尊小佛,這才平息了冤魂的怒火。
天邊的晨曦已經漸漸開始出現,初起的太陽沿著河麵即將升起,修緣看著靈霄依舊失神的抱著茂蓮沒有所動。
“靈霄,”修緣叫她,“太陽要出來了。”
靈霄緩緩抬起頭,陽光打在她雪白的臉上,那膚色接近透明,不渝擋住陽光站在靈霄麵前,“你快走吧靈霄,太陽要出來了。”靈霄閉著眼搖搖頭,“我不走了,茂蓮在這裏,我就再也不走了,我等了二十年就為了問他一句話,原來不怪他,真的不怪他,他沒有負我,他是來求死的,是我殺了茂蓮,”靈霄苦笑著搖搖頭,“我等了他這麼多年,我以為我恨不得他死,和我一樣留一縷魂魄在人間,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我不想他死,隻想問他一句話,問他為什麼不來,為什麼負我,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