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楊會不會說話算話,元泉馨一點都不懷疑,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劉楊送遺書的原因,如果真的讓士兵們寫遺書的話,劉楊肯定會送回日本國內,但是這對於日本帝國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兩千多份遺書,對於日本帝國來說,根本無法解釋,也無從否認,因為日本帝國已經宣布撤走了所有的軍隊。
元泉馨並沒有難為周強,等周強交代完了,就讓人送周強下山,雖然落魄至此,但是元泉馨還想著保持他的尊嚴,殺一個送信的士兵,那可真的是讓人笑死了。
但是周強走後,元泉馨卻下了一個命令:“任何人不能寫遺書,否則軍法從事,這是劉楊的陰謀,劉楊隻要拿著這些遺書,就能對帝國形成威脅,既然要死的話,那也要死的英雄一些,不要被劉楊當槍使。”
元泉馨看的很透徹,劉楊就是這麼打算的,如果有幾千份遺書,劉楊就要好好地問一問日本,遺留這麼多人,日軍卻說全都撤走了,究竟是遺留的?還是另有所圖?無論如何,日本都要為此負責,因為中國又死人了。
士兵們都沉默著,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對於元泉馨的話,也不知道究竟聽沒聽進去。
但是很快,元泉馨就知道自己的命令並沒有人聽從,因為他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士兵正在寫遺書,或者說將最後的話告訴親人,即便是撿不到親人,這也是最後的念想了,凡是人誰能不思念自己的妻子兒女。
“八嘎,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能寫著東西嗎,該死的,你這是在給大日本帝國抹黑,你應該去死——”元泉馨咒罵著,憤怒的掏出了手槍,然後頂在了那個士兵的腦袋上,殺氣騰騰的。
但是那個士兵卻沒有反應,隻是抬頭看了元泉馨一眼,一臉絕望的道:“閣下,我們已經是必死無疑了,早一刻晚一刻有區別嗎?”
一句話讓元泉馨愣住了,還想著說些什麼,卻又聽那個士兵悵然道:“帝國已經拋棄了我們,就算是我們死了,帝國會做什麼,我們都已經成了孤魂野鬼,帝國會給撫恤嗎?我們死的意義又在哪裏?”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小鬼子快死了,這時候麵對著大日本帝國的拋棄,麵對著死亡的威脅,麵對著一切的絕望,他們死了,還會不會有人記得他們,真的很後悔留下來。
“八嘎,你們都是大日本帝國培養出來的,怎麼可以給帝國抹黑,你們知道就是這一份遺書,會給帝國帶來多麼大的困擾嗎?”元泉馨嗬斥著,難道這道理不明白嗎。
在元泉馨看來,這道理很淺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並不是多麼難以理解的問題,劉楊從來不會那麼好心,那可是一個能把上千人頭做成京觀的狠人,那可是能殺死帝國許多俘虜的狠人,那是一個敢和日本帝國玩命的狠人,單單是劉楊親手殺死的日本帝國士兵,沒有三百也有二百八。
這樣一個狠人,如果說因為同情,毫無目的的幫他們送遺書,真的是鬼才會相信,這一點日本人都有所認知。
劉楊是中國比較仇日的將領,其麾下也都是仇日主義者,每一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家夥,不知道殺死了多少日本人,這些人會同情日本人,那才真的叫不可能。
士兵低下了頭,一臉扼慘然:“閣下,我要死了,我現在真的好想自己的孩子,您也有孩子嗎?您就不想自己的孩子,我不能見到他了,但是我想告訴他我真的很愛他,我不希望孩子會忘記我,我想留下一些什麼——”
隨著士兵的話,周圍更多的士兵一臉的淒然,甚至是有人開始抹眼淚了,在這種絕望的時候,每個人都很想家,隻是程度不同罷了,這士兵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裏去了,他們也想自己的妻子兒女。
有人閉上眼睛,腦海中藍天白雲,藍天下綠草地,一望無際的稻田,稻田中間的小路蜿蜒的通向遠方的小村莊,村莊的路口一棵大樹下,美麗的妻子帶著他們的兩個兒女,遠遠地望著他在笑,輕輕朝他招手——
透過遙遠的空間,北海道或許已經開始飄起了白雪,這個時節第一場雪已經下了吧,櫻花樹被裝扮成水晶一般的冰樹,雪地裏,幾個孩子在打雪仗,不遠處的木屋裏,升起了嫋嫋炊煙,女人帶著圍裙,正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輕輕地擺在桌子上,等待著他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