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個人也算是達成了共識。然而張普心中始終忘懷不了慕萱臨死前對他的埋怨與恨,忘懷不了葉黛身邊用鮮血寫下的“張普,我恨你”。這些在張普心中,大概成了永遠也抹去不了的記憶……
張普看著靜妃,心中始終不安。雖說和靜妃在一起,是他做了一輩子的夢!但是,眼看著兩個人就可以長相廝守了,他這心底又似乎不僅僅是高興與期待。最近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他不知道該如何紓解心中的悲傷。這種悲傷壓在心上,似乎即便是靜妃,也沒有辦法令他真正地開心。
靜妃也注視著張普,相愛這麼多年,她是能猜到他的心思的。隻是,靜妃是聰明人,發生過的事已經不可挽回,她不會在張普麵前反複提及那些不愉快的事,她相信她可以慢慢地使張普淡忘那些記憶。
等到午膳時,子灝又回來了,他看著靜妃和張普,知道母後必定已經說服了張普。於是,他也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對靜妃說:“母後,朕已派人做好了膳食,今兒我們就好好在一起吃頓飯吧!也算是朕給你們踐行!”
靜妃含笑點頭,享受著兒子已許久不見的孝順。宮人們魚貫而入,很快就擺滿了整個桌子。
子灝等到靜妃和張普落座後,方才坐下,指著桌上的佳肴說:“這些都是母後素日愛吃的,陳國公大概也是吃得慣的!”
靜妃打斷子灝的話,左右張望一下,說:“灝兒,流嫣也該睡醒了吧!不如叫她一起來吧!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沒有看見流嫣站在麵前,靜妃這心底始終是放心不下的。
子灝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那丫頭應該也餓了。”轉而低頭吩咐了身邊的人幾句話後,那人轉身離去。
靜妃這才笑著說:“流嫣那丫頭自小沒有受過什麼氣,等母後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母後放心就是。朕自會照顧好她。”子灝笑著點頭答應。站起身來,將三人麵前的酒盞中都倒滿了酒,子灝舉杯說:“來,母後,陳國公,同朕共飲此酒吧!之前的事,都是朕一時糊塗,還望陳國公不要怪朕。”說罷,他率先一飲而盡。
張普的神色一緊,還沒有開口,靜妃就已然接過話去,說:“什麼怪不怪的,做父親的怎麼會真的同兒子計較呢!”她看向張普,問,“你說是不是?”
張普沒有說話,隻是舉起酒盞,一飲而盡後,看著子灝說:“皇上,以後再朝政上,老臣還是希望您能多學習先皇的!之前的事,也是老臣唐突冒失了,老臣不怪您!”如靜妃所說,對於自己的兒子,不論他犯下怎樣的滔天大罪,做父親的又怎麼會真的同他置氣呢!
子灝看著他們均飲盡杯中之酒,滿意地點頭。
正在這時,子灝貼身的奴才回來了。靜妃見他一個人進來的,問道:“公主呢?”
那奴才指了指身後,對靜妃說:“太後不必心急,公主隨後就到。”
靜妃點點頭,正準備去夾菜,就聽見院內傳來爾嵐驚天動地的哭聲。靜妃手一抖,筷子應聲落地。她著急忙慌地站起身就欲往外跑,然而眼前猛地一花,她險些摔倒。
張普快速地起身去扶靜妃,孰料也是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去扶靜妃,老謀深算的他已經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他抬頭,目光飛快地掃向站在一旁的子灝。
果然,一直表現得孝順有禮的子灝,陰沉著臉,眼底盡是計謀得逞的陰狠笑意。張普看著身邊的靜妃,指著子灝,質問道:“子灝,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可是將你含辛茹苦養大的母親!”
子灝撫掌而笑:“張普啊張普,你還真是難得的癡情啊!自己也身中劇毒,竟然滿心裏掛念的還是她!你們還真是讓朕佩服呢!”
“灝兒,你為什麼這樣做?流嫣呢?你把她怎麼了?”靜妃的眼淚流下來,她想要走出去去看一眼流嫣,然而,現在的她實在是走不出去。
子灝吩咐下人將流嫣抬進來,毫不在意地開口:“沒什麼,流嫣昨日來找朕哭訴,說了許多話,她說她並不想知道你們之間的這些齷齪往事,她恨你們。看著她那麼痛苦,朕就送她上路了!”
而這時,流嫣已經被抬進來,擺在了靜妃麵前。靜妃一眼就看見了流嫣脖子上的掐痕,心中一痛,指著子灝說:“灝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流嫣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能對她下此毒手!”
“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你們不知道嗎?親愛的母後,全是拜您所賜啊!若不是您,朕還是光明正大的皇三子!即便這一生永遠不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朕至少問心無愧!可是現在呢?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什麼皇三子,全都是狗屁!朕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一個如同老鼠一般惹人厭惡的人!”子灝收起笑意,語氣陡然間變得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