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朵死了,從十六歲起,她成為整個烏桓最有權勢、身份最尊貴的女人!大妃的位置,她一做就是三十餘年!到最後,卻被施絞刑,連屍首也不得安葬。幸虧她的父母早年就不在了,否則這一次也難逃賜死的結局。近親中像是如羅博這些人,再三表忠心之後,被解了兵權,不過好歹留了一條命。
阿爾朵死的時候,桑拉還活著,他的淩遲之刑尚沒有執行完。舒默特意派了最好的劊子手去給桑拉行刑,並言明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可以少!因此當阿爾朵死了之後,連個為她哭喪的人都沒有,勉強保命的如羅博隻恨不得和阿爾朵一絲關係也沒有,生怕舒默記起他們的關係,又要責罰於他。
所以別提哭喪送終了,那日如羅博府門緊鎖,並對府中之人下了死令:從今以後,任何人不得提及和阿爾朵、桑拉有關的任何事!
除去阿爾朵和桑拉,剩下的人皆在第二日傍晚行刑。
自從桑拉被抓,葛娜紮便再沒有見過他,她獨自為他守著偌大的府邸,照顧著他的女人和孩子們。除了葛娜紮之外,剩下的女人們皆惶恐不可終日,餘下時間或是想著怎樣逃跑,或是不停地埋怨咒罵桑拉。
唯有葛娜紮,她一改往日的柔順,變得堅強勇敢起來。那日她經過花園,聽見夫蒙、夷樓等人的阿媽在那兒在那高聲抱怨著桑拉,說他不自量力,說他心狠手辣,說他自作自受卻連累了大家……
葛娜紮心中微痛,這些女人們好歹為公子生兒育女過,且一貫也是得寵的,怎的公子才出事,她們便開始在背後埋怨呢?葛娜紮鬆開含玉的手,大步上前,薄責道:“如今公子出事了,大家更應該團結起來,好好地守好自己的孩子,等著公子回來!”
夫蒙的阿媽抬頭見是葛娜紮,出言諷刺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夫人啊!怎麼?沒有過夠當大妃的癮?想著要來教訓我們?憑你也配嗎?”
含玉聽著她們這話,剛想要上前為葛娜紮辯駁,便被葛娜紮死死按住,不讓她說話。葛娜紮心底苦笑,這不怪她們,實在是公子在府裏時,太不給她留臉麵。作為一個女人,無論你的身份是怎樣的,一旦沒有了夫君的寵幸,也是枉然的。
這些年來,除了在慶典上,這些女人們會恪守本分,尊稱她一聲“夫人”外,其餘時間她們全然不將她放在眼裏。起初她還會去桑拉那告狀,然而桑拉不過是不痛不癢的說幾句,那些女人們仗著得寵,反而說她端著架子、不好親近,漸漸地,桑拉也開始責備她太過嚴肅。
這哪裏能怪她呢?她本就是大家閨秀出身,雖說阿媽隻是個妾侍,但是阿媽自幼對她的管教卻是極嚴的。所以她比不得那些女子妖嬈嫵媚,因此也不得公子的心。
“你們身為公子的妾侍,就應該好好為公子守著府邸!怎能在背後隨意議論公子是非!”她即便不悅,也僅僅是這樣柔柔弱弱地申斥幾句。
夷樓的阿媽也站起身,走過來,推搡她一把,輕蔑地說:“何時輪到你來教訓我們?你不過是個連兒子也生不出的女人罷了!我們愛怎麼議論就怎麼議論,關你何事?”
這番話直戳葛娜紮心底的最痛處,沒能為桑拉生下一個兒子,是她一直以來最遺憾的事。她微微變了臉色,剛要出言訓斥,便被另一個去年才入府的妾侍打斷:“有些人就是這樣不知分寸,也不想想這些年來,除了一個夫人的名兒,誰還記得你是府裏的夫人?不過就是一個管家嬤嬤罷了!”
她的一番話引得眾人嬌笑連連,桑拉的女人們一個厲害過一個,都等著看這柔弱的夫人該如何應對。
葛娜紮平時被她們這樣折損慣了,再難聽的話她都聽過,她也都可以不在意,不往心上去。含玉見自家夫人受刺屈辱,想要出頭,卻被葛娜紮攔下,淡淡地說:“罷了!隨她們去吧。我們做好我們的也就是了。”這些年來,她最不明白的一點,就是這些女人們似乎彼此相處得十分融洽,獨獨與她不能相容!
沒想到她這樣就認輸,眾人更是好不得意,見她轉身準備離去。她們故意提高了嗓門,說:“有些人就是這麼不自量力!想著要憑借那身份就教訓人,也不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那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