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薩還要再動手,被舞惜的話止住,她依舊沒有回頭,沉聲道:“阿爾薩,隨她去吧。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向來是不信這些的,若是這些詛咒真的有用,今時今日又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呢?”然而,那些狠毒的話著實是令舞惜動怒的,她接著說,“待她死後,便將她丟到亂葬崗去,不必下葬了!”
“奴才遵旨。”阿爾薩說道。
九月初的平城已然是深秋,在這樣沒有陽光照耀的日子裏,偶爾一陣秋風吹過,是有幾分涼意的。舞惜出了大牢,獨自走在金碧輝煌的汗宮中,不禁感覺到一絲涼意。
她的確是不忌諱詛咒的,但是如茹茹一般嫉恨她的人必定不止她一人。舒默府中的那些女子隻怕都是恨不能她早日死去的。這些都是因為她的得寵嗎?
舞惜恍惚間想著,若是今時今日身份顛倒,她對舒默傾慕已久,而受盡寵愛的卻是她們。當她付出一切時,是否也會如她們一般尖酸狠戾?是否也會如她們一般失了本心變得可怖?
她一直是相信人心本善的,她也願意相信她們原先都是心思純良的女子。然而付出深愛而得不到一絲回應之後,她們便緩緩失去了自我,變成如今這樣,隻怕她們自己也是厭惡的吧?
回到府邸,舞惜便歇在了內室。這些日子皇甫毅尚在平城,自己的那兩個兒子便日夜纏著皇甫毅要學習騎射武藝。如此倒是省事,交給皇甫毅她也放心。隻是,瑞鈺這樣,舞惜並不奇怪,奇怪的是瑞琛。他向來是能躲懶就躲懶的人,怎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孩子的事,有時候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在很多時候,舞惜還是願意將心事都寫在臉上的,這樣才輕鬆自在。而此時,她那一臉的鬱結被雲珠瞧見了,雲珠撐著身子,來到內室門口,輕聲喚道:“公主?”雖說舞惜已是大妃,但是雲珠和秋月還是習慣叫她公主的。舞惜倒是無所謂,一個稱謂罷了,難得的是舒默,這一次他也沒有反對。
舞惜抬眼看是雲珠,連忙起身,說:“姑姑,你怎麼來了?那板子的傷還沒好,你該多休息才是。”雲珠和秋月被一頓杖責,即便行刑時那些侍衛知道雲珠和秋月的身份,並沒有用力,但是那杖責二十,對於她們而言,還是痛不欲生的。
舞惜來到雲珠身邊,扶著雲珠走到椅子上坐下,雲珠原本還有些不敢承受,但是舞惜執意如此,雲珠也沒有堅持。她跟在公主身邊這麼多年,太了解公主的心性了。
“公主,奴婢瞧著您隨阿爾薩出去一趟,回來似乎心思頗重。是那茹茹說了什麼話傷了您心嗎?”雲珠向來是心細如發的,加之她實在是了解舞惜。
舞惜本也需要找個人傾述一番的,既然雲珠問了,她便不再隱瞞,將茹茹最後的話轉述給雲珠聽。有時候這些話和舒默說並不合適,雲珠倒是最合適的傾訴者。
雲珠聽後,皺眉道:“這個茹茹,說話怎麼這麼狠毒?您還允許她自盡?依奴婢看,便該叫人拔了她的舌頭,免得以後她到處饒舌!”以為舞惜是為這個悶悶不樂,雲珠忙說,“公主,您不必介懷她的話。您是有福氣之人,不會被她詛咒的。”
舞惜搖搖頭,微微扯起唇角說:“我並非是因為她的話,隻是,這一路上,我都在想,若是有一日,舒默背叛了我們的感情,我會不會也變成和茹茹一樣?”
雲珠一怔,說:“不會的。大汗待您可謂是情深意重,如今朝野上下,誰不知道您是大汗的真真放在心底的人!”
聽著這話,舞惜笑了:“今時今日他待我有情,我自然是他放在心底的人。但是來日呢?若是來日,他對我漸漸情淡,那麼我必定不會再在他的心底。感情之事,誰說得準呢?”
“公主,奴婢沒什麼文化,卻也知道杞人憂天這個詞兒。依奴婢看,您如今就是在杞人憂天,給自己找不自在呢!既然您說感情的事說不準,那麼今時今日隻要大汗還待您有情,不就夠了?哪怕真有您說的那一日,那也不該這會來擔憂啊!”雲珠語重心長地說著。
這樣簡單的一席話,瞬間點破了舞惜的心結。她麵上的笑意漸濃:“說得有理。我的確是在杞人憂天呢!”說罷,她拉住雲珠的手,說,“姑姑,多虧你點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