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舞惜的錯愕,劉子然深呼吸後,細細解釋:“這湯藥我已經仔細研究過,被人下了一味烏桓特有的野草,那野草隻在極苦寒的地方才有,非常不起眼,隻怕尋常人壓根不會去注意。也正因為少見,可能汗宮中那些太醫們連見都沒有見過。那藥加入安神一類的湯藥中,起初隻是疲憊,漸漸神思倦怠、難以安寢,之後便會神情恍惚,直至死亡。”
劉子然的語氣緩慢平和,然而盛暑天氣中,舞惜卻聽得背脊一陣陣泛起涼意。她喃喃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死亡?”
“正是。不過這並非是我最擔心的。”劉子然說,“若隻是這樣,我有辦法讓大汗緩慢地恢複。”
舞惜聽見這話,眼底綻放出一絲光彩,繼而那光彩如煙火般,一瞬間又消逝。她迫不及待地問:“既如此,我即刻帶你入宮!你方才說,最擔心的是什麼?”
“夫人有所不知,這野草同一種綠葉植物相克!”劉子然說道。
“什麼意思?”
“意思是,若是服用過此野草的人,生活在有那種植物的地方,隻消三五日,便是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了!我想,懂得用此野草的人,必定也知道這其中的奧秘。所以,當務之急,夫人請快速進宮,稟告大汗!”劉子然的麵色中有著焦急。
舞惜同雲珠對望一眼,快速起身,說:“好,我馬上便入宮。劉子然,你隨我一路。雲珠,準備馬車!快!”
“是,公主。”雲珠也知事情緊急,飛快轉身出去。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雲珠那邊還沒有準備好,舞惜出府的腳步被單林攔下:“夫人,留步,屬下這有一個人,急著要見您。”
舞惜知道單林一直是隱身狀態,乍然出現,必是有要事稟告,然而此時在重要的事也比不過大汗的安危重要!她來不及多說,急切道:“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單林低聲說:“夫人,此人帶來大汗的消息!”
舞惜一愣,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她看一眼劉子然,吩咐道:“你在這候著,我一會便來。”
待舞惜進屋後,赫然發現屋內有人站在那兒。還不待她開口,那人便說:“夫人,大汗殯天!”
“什麼?”這一句話無異於是晴天霹靂,舞惜聽後仿佛被人定身,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幾秒鍾後她方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反駁嗬斥道:“胡說!竟敢這樣詛咒父汗!單林,拿下!”
那人並不反抗,反而重複一遍:“夫人,大汗殯天!大公子已然入宮,您若不及早想辦法,隻怕這公子府一會便會被大公子的人包圍。您還是早下決斷的好。”
“你是誰?”舞惜腦子裏一片混亂,訥訥地問。
“屬下是公子的暗衛。屬下還需去汗宮打探消息,先行一步。夫人,公子那邊,屬下已著人去報。府中諸事就有勞夫人了!”那人說完後,極快地消失。
直到這人消失不見,舞惜仍有些反應不過來。她腦子裏一片混亂,她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冷靜下來,冷靜下來!舒默如今不在府上,再怎麼快也是幾天以後才能回來。而桑拉已經入宮,隻怕這宮裏馬上就要變天了!若是她再慌亂,隻怕等不及舒默回來了。何況……她還有兩個兒子!
這樣一想,舞惜反倒是冷靜下來了,冷靜下來的舞惜腦子飛快地轉動,很快便有了頭緒。她出了屋子,劉子然一看到她,忙問:“夫人,咱們即刻進宮嗎?”
“不必了。”舞惜的臉上有著悲痛,“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派人找你的!”
劉子然看著舞惜的神情,隱約猜到了結果。他知道此時不便多言,於是行禮後退了下去。
“雲珠,將她們叫進來。快點!”舞惜吩咐道,轉身進了屋,邊走邊對單林說,“你去將阿爾薩找來!快點!記住,不要走漏了風聲!”
說話的功夫單林已經離去,而雲珠也將所有人都叫進了屋。舞惜看一眼她們,鎮定地說:“我剛得到的密報,大汗已經殯天。”
“什麼?怎麼沒有舉國喪鍾?”徐嬤嬤下意識地問。
舞惜平靜地說:“據我所知,桑拉已經入宮,那麼,為何不發喪,原因顯而易見。如今舒默征戰在外,隻怕等他得知了消息,最快也是一兩天後了,到時候一切都晚了!所以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
“是,任憑夫人吩咐。”所有人齊聲道。
而這時候單林同阿爾薩也氣喘籲籲地趕到,顧不上請安行禮這些小節,大家站了一個屋子,等著舞惜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