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洞房(1 / 2)

鏡月軒中,舒默坐在主位上,杜筱月半倚在榻上,步路根把完脈站在一旁細細回稟。步路根是聰明人,杜筱月既說了身子不爽快,他也就囑咐了許多養胎的細節。

舒默冷眼瞧著步路根不疾不徐地回話,心中就已然明白杜筱月的小算盤。他心中煩悶,即便看重她這一胎,卻也不喜歡女人們將心思用在爭寵上。他暗自佩服像桑拉這樣能周旋在眾多女人中的人,並非是他無情,隻是這些人都無法令他動心。

舒默始終記得阿媽當日的話:“舒默,等你長大,身邊有了女子,一定也要找一個你們彼此忠貞的女子。”

彼此忠貞,彼此相愛……

阿媽,那個女子在哪兒?

這幾年,仿佛隻在夢裏,能看見那雙翦水秋瞳,含著一絲的埋怨,卻有著滿滿的柔情……自己總是溺斃在那樣的眼神中,沉淪在那樣的深情裏,可醒來卻是惘然。

“公子?”耳邊傳來杜筱月的聲音。

“嗯?”舒默淡淡回應。

杜筱月微怔,剛才公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深情,令她動心。然而此刻這樣冷然的表情卻像一盆冷水兜頭兜臉地澆下來。輕撫著隆起的小腹,聲音嬌柔:“公子,妾伺候您安置吧!”

舒默仿佛不經意地拂開她的手,說:“步路根既吩咐了你好生將養,你就歇著吧!”指了指她身後的丫頭,“好生伺候月姬。”說著不再去看杜筱月失望的表情。

杜筱月癡癡看著舒默的離去,原本因著自己的身份,也是不作他想的,然而如今有了孩子,有了指望,想法也就多了。可……看著公子這樣,哪有半分在乎自己呢?

玉兒扶著杜筱月,勸著:“月姬,公子能放下夫人陪您回來就說明公子心裏是有您的,您別想那麼多。”

“公子心裏何曾有我?不過是看著孩子的麵子罷了!”

“待您生下小公子,公子自會對您另眼相看!指不定以後還能獲封世子呢!要說福氣,誰也比不得您啊!”

“對啊,我有孩子,孩子……玉兒,快,將步大夫方才開的藥熬來!”提起孩子,杜筱月眼中燃起希望。

離開了鏡月軒,舒默徑自朝著書房走去。阿爾薩緊跟其後,說著在漱玉軒發生的點滴。當聽到舞惜說出“泉流漱石,聲若擊玉”時,心下升起一絲滿意,她倒有幾分明白自己。

腳下一頓,轉了方向。

阿爾薩一愣,看了眼舒默的背影,笑著跟上去。阿爾薩不知道為何,對這位新夫人很是看好,總覺得她同公子極般配!

而此時的漱玉軒中,舞惜一人對月獨酌,低吟淺唱,興致頗濃。舒默靜靜地站在門外,抬手製止了阿爾薩欲通傳的腳步,看著她梨渦淺笑,喝得微醺的樣子,竟覺得十分親切。

雲珠來到院中,就見舞惜一人坐那小口小口地喝著,跟著舞惜這麼多年 ,還從未見過她喝這樣多。以為舞惜是因為公子不在心情不好,雖然舞惜反複說過不在乎,可今夜於女子來說還是最珍貴的。

思及此,連忙上去將她手中的白玉盞按下,語氣裏透著濃濃的心疼:“公主,您怎麼喝這樣多?這桂花釀後勁極大,仔細明日頭疼啊。奴婢為您熬一劑醒酒湯吧!”

舞惜任她拿走酒盞,笑著搖頭:“姑姑,我沒事,我今天是高興啊!你看,好容易能一個人清靜,不用麵對拓跋舒默!我這是在慶祝呢!”沈浩啊,你看,我依舊能為你守身如玉……

聽了這話,阿爾薩小心看了眼舒默,發現舒默的笑容僵在唇邊,也隻得低頭佯裝不知。

舒默見她小酌的嬌憨樣兒,原本心情極好,卻不料她一番話成功阻止了他欲邁進門的腳。這小丫頭,是把自己當成毒蛇猛獸了嗎?著實可惡!

雲珠放下酒盞,走到舞惜身後,輕輕揉著她的額角。舞惜撥開她的手,起身想回屋裏,卻忘了這裏不是熟悉的絳紫閣,沒走兩步,被石階絆倒,摔在地上。“公主,您怎麼了?”雲珠連忙去扶。

然而一道身影比她更快,迅速抱起地上的舞惜,留下一句話,進了屋:“去將你方才說的醒酒湯熬來!”

雲珠怔在原地,半晌才發現那人是公子。阿爾薩來到雲珠身邊,小聲囑咐了幾句。雲珠這才去了小廚房。

因著今夜大婚,即便舒默先去了鏡月軒,然漱玉軒內該準備的物什一樣不少。雕花大床用繡鴛鴦牡丹的紅幔裝點得充滿喜氣,床榻上依著漢人的規矩撒滿了桂圓、蓮子、紅棗、花生,床邊的櫃子上擺著交杯合歡酒,不遠處豎著一對龍鳳花燭……

舒默把舞惜抱著進來放在窗邊的美人榻上,小丫頭似乎有了幾分醉意,眸中不見往日的聰穎和冷靜,多了幾分從不曾見過的嬌憨。別有一番風情,卻也更加可人。

漱玉軒的眾人見舒默來了,也都站在屋外,等著吩咐。不一會,雲珠將醒酒湯熬好,端了進來。看了一眼不明喜怒的舒默,雲珠果斷走到舞惜身邊,小聲說著:“公主,您喝點醒酒湯吧,喝了就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