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清勾住了他的脖子,雙眸黑潤清澈卻莫名透出一股勾人心魂的味道,他呼吸間滾熱的氣息撲在周異瞳臉上,低低緩緩的說:“你現在想做的,就是你那次所做的。”
周異瞳低頭含住他的唇親了親,聲音喑啞的說:“那……我們再一起重溫一下吧。”
那天起周異瞳就總是在私下裏喚陸子清沈喬,有一次被元堇聽到了還掩著唇笑周異瞳,說二哥你好笨,叫錯大哥的名字了。
陸子清跟周異瞳隻是相視一望,笑著不說話。
周夫人第二年生了個男孩,母子平安,陸子清非常高興,周老爺也舒了口氣。
等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周老爺就將周異瞳和陸子清叫到了房內,然後告訴他們一個決定。陸子清聽了之後震驚不已,原來他爹跟他娘打算將這個孩子放在他膝下養,對外就說是他的兒子,免得他一直不成親不生子招人惡意閑話。
怪不得,他娘發現懷孕開始就搬去別院裏秘密休養,原來就是為了這天做準備。
可是陸子清本來就覺得對不起爹娘了,這條路也是他自己決定這樣走的,現在為了他不被流言所傷,連親兒子都要亂輩分了,他心裏如何過意的去?
陸子清任憑周老爺怎麼苦勸都固執不肯,周老爺氣得又要拿鞭子抽,可是陸子清直挺挺的跪在那裏,眼神堅定巋然不動。
一同跪在旁邊的周異瞳已經長了教訓,見周老爺把鞭子拿出來就迅速的將陸子清給護住。
周老爺臉色灰敗,又著實下不去手,最終重重一歎,本來已經決定好的事情隻有這樣作罷了。
後來不管人家問不問,周老爺逢人就連聲悲歎,老淚縱橫的講述自己大兒子如何為了已經逝去的心愛女人癡守著諾言不肯成婚的事跡,最後竟然在城裏都傳開了。
陸子清初次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整個人都被雷到了。但也知道他爹是用心良苦,想盡辦法的為他以後做鋪墊,又不由深深的歎息。
本來周老爺還想安排周異瞳也收養一個孩子,周異瞳卻沒答應。他滿心的就是那麼一個人,哪裏有什麼心思去養孩子。
周老爺氣得胡子一抖一抖,大手一揮,破罐子破摔了,“行了行了,你倆就這麼過去吧,愛怎麼樣怎麼樣。”
這件事於是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府裏的下人也經過整頓和調整,對於兩位少爺同進同出,同吃同住的事情隻是眼觀鼻鼻觀心,從不多說一個字。
而元堇漸漸長大,也自己琢磨出一些名堂來,但從來也不點破,仍舊笑嘻嘻大哥二哥的親熱的叫喚。
就這樣又平平穩穩的過了四年,衛陽也成親了,忙著倒騰自己的生意,偶爾回來府裏轉一轉。
而陸子清還是一如往常的四處跑生意,而且最近出門的時候不經意讓他聽到了江湖中的最新動向。
一個就是淩雲派的掌門羅雲天私練斷情決導致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由他的大弟子沈長歌繼承了掌門之位。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魔教被圍剿,元凱被誅殺掉落萬丈懸崖,魔教樹倒猢猻散。
這些人明明已經離得很遠了,但陸子清在聽到的名字時候卻又感覺恍如昨日……
大概是因為白日裏聽了這些,陸子清回去後,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上一世慕容成,沈長歌,於硯的結局
慕容成和沈長歌最後因為幫助周異瞳,身負重傷,但因為他的那半顆五方錦,最後都救活了。
慕容成之後就一直跟秦玉恒一起四處遊曆,免費的為窮苦之人看病。沈長歌回去接續當了他的淩雲派掌門,隻是從那以後淩雲派與江湖隔絕,幾乎不再過問世事。
而於硯,任憑他父親如何哀求也不肯回家,舍了萬貫家業,毅然決然回了岐山。
這一世,他隻見過慕容,仍舊是那般的溫文爾雅,君子端方。而沈長歌和於硯,他沒有機會見到。
關於於硯上一世和元堇之間的遺憾,陸子清的確有放在心裏,但他總覺得姻緣是有定數的,這輩子他們兩人有緣分的話,定然是會在一起,他冒然插手反而不好。
所以就算元堇已經到了十八歲的適婚年齡,陸子清也沒有特別心急。
這天,花燈節。
入夜後,街市上的人熙熙攘攘,五彩的花燈讓人眼花繚亂。
陸子清倚在二樓的閣樓處,手裏把玩著一把折扇,眸子看著不遠處的花燈市集一對互不相識的年輕的男女被人群擁擠著不小心撞到了一起,然後然後互相道歉。
陸子清當然認出那麵容清麗的女孩是自家的妹妹元堇,待又看清那年輕男子的容貌和他望住元堇那眼睛登時發亮的神情,陸子清不由輕輕笑出聲。
於硯啊,於硯,你這小子果真不負我的期望。
“你笑什麼啊?”身旁一直看著他的周異瞳十分好奇的問。
陸子清用傘柄敲了敲手心,下巴指著那邊,“元堇來了。”
周異瞳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然後皺眉,“元堇身後的那個男的是誰,怎麼竟一直跟著她?”
周異瞳作勢就要下樓下,卻被陸子清用手攔住了,陸子清諱莫如深的衝著他輕輕搖頭,周異瞳見他如此放心,便知道他肯定有他的道理,便也安了心,這才沒有下去。
元堇不過一會兒就拎著裙子蹬蹬蹬的跑上來,兄妹三人還沒能說上幾句話,家裏的仆人出現在樓下,昂起頭慌慌張張的稟報說小少爺被擠丟了!
小少爺就是周君亭,他們才四歲的弟弟。三人一聽,頓時有些慌張,忙要下樓,卻見仆人身後有一個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抱著君亭大步走過來,表情似乎有些無奈的對家仆道:“這是你家裏的少爺吧,他告訴我,家人在鳳鳴樓這邊等著。”
君亭揚起小臉來伸出小手來跟樓上的哥哥還有姐姐招手,十分乖巧的道:“大哥二哥,三姐,君亭來啦,你們別著急。”
男子見是送對了,將孩子放下準備轉身離開了,卻聽見樓上傳來一聲:“大俠請留步!”
沈長歌頓住步子,回身望去。
倚在紅欄邊上的陸子清眼睛微微濕潤,見他望過來,彎起嘴角揚聲道:“既然有緣相遇,不如上來一起喝杯酒吧!”
沈長歌的視線在他們幾人臉上一一掃過,眉目間微微愣怔了一下,然後笑著點頭,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
周異瞳用胳膊肘撞了撞眼睛一直望著樓下旁側的周元堇,故作不知的問:“看什麼呢?”
“沒什麼,沒什麼。”周元堇捂了捂發紅的臉蛋,轉身跑進去了,徒留下樓下的某人拉直了脖子也看不到人了,一臉幹著急。
陸子清如何能沒看到,他又忍不住笑道:“這位公子,也請一同上來吧。”
於硯一聽心中大喜,連忙正色的應了,然後又跟沈長歌互相頷首示意,一齊上了樓。
陸子清這天喝了很多酒,回家的路上就一直撐著醉紅了的臉蛋不住的傻笑,黑色的瞳眸閃閃發亮,這是周異瞳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模樣。
回到家之後,周異瞳將他抱回房間,放到床邊坐下,陸子清就抿唇黑亮的眸將他直勾勾的看住,周異瞳給他脫鞋,邊將他按在床上躺下,柔聲問:“你今天,看起來真的很高興啊。”
“高興啊,當然高興,我感覺自己像是活在童話書裏……”一切美好的都不太現實,但是更美好的是,這些竟然真的全是都是現實。
“童話書?”
“童話書就是……”陸子清安安穩穩的躺著,任憑周異瞳用熱毛巾給自己擦臉,舒服的低笑了一笑才喃喃著,“就是不管過程怎樣,結局總是圓滿的讓人……不敢相信的那種書。”
周異瞳的動作頓了一下,金色的眼瞳望向他輕聲問:“那……我們上輩子,結局是不是也像童話書?”
陸子清嘴唇微微翕動,吐著酒氣,似乎在消化這句話的意思,隔了片刻才懶洋洋的笑出聲,一把將周異瞳給拉扯到床上,撲進他懷裏,親了親的嘴巴,然後把腦袋擱在他的胸膛,唇邊含著笑意迷迷糊糊的說了句:“不管上輩子了,反正,這輩子我們都會好的,大家一定都會……”
一定都會圓滿的重逢,圓滿的結局,不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