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抬頭望了他一眼,瞟了他一眼,張開口,說到:“瀟天,你隨便坐吧!別希望我能收拾得幹幹淨淨,我可沒有那份閑情逸致收拾房間,臉毀了,人生就這麼湊合著過吧!”
淩瀟天看了一眼床前的木質沙發,整個沙發上堆滿了胸罩、襪子、內褲,還有各式垃圾,比如剛吃完的薯片盒子、酸奶盒子。
淩瀟天勉強著微笑著,好不容易在沙發的一角坐了下來,可是,他發現屁股好像壓住了什麼東西,粘在了褲子上。
他站起來,伸手扯了下來,那竟然是一張粘乎乎,填滿了褐色藥膏,程璐剛剛用來修複遮掩結痂的一塊仿真皮膚,上麵還混雜著結痂的血斑。
淩瀟天皺了皺眉眉頭,看到這麼一張髒兮兮的半塊仿真皮膚,他突然感到一陣反胃,想嘔吐。這半塊仿真皮膚就像是程璐那栩栩如生的半邊臉,他很驚奇那麼愛美愛幹淨的程璐居然此刻這麼隨意的把它放在沙發上。而不是把它放在較隱蔽的地方,這是誰看了也不會覺得愉快的東西。
他的表情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哦,怎麼了?”程璐嘲弄的吻:“這東西使你不舒服了嗎?可是,它卻要陪伴我餘生!”
“我為你難過!Joan,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成這樣的,我們計劃一下,馬上結婚,我帶你去漫遊世界列國!”淩瀟天埋頭坐在沙發上,痛苦地喘了口氣。
“哦!”她沉吟片刻,唇邊扶起一個揶揄的笑。
淩瀟天沒再出聲,點燃一根煙,在沙發上抽了起來。
良久,他按了按煙頭,站了起來。
淩瀟天這位十指不染陽春水的大男人,擰著剛剛上樓時滿滿的大袋子食材,在廚房忙裏忙外,桌子上擺了幾個小菜。
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浴室的水嘩啦啦地流著,程璐看了看鏡子中這張令人忍不住想砸掉鏡子衝動的臉,眼淚順著水流嘩嘩地流下,她蜷縮著蹲了下來,靠在浴室的大理石牆壁上,抽泣起來。
做飯,吃飯,洗碗,收拾,淩瀟天強撐著做完這一切,強烈的困意襲來,他一下子竟然在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來之前就想好了,今晚陪她過夜。
他想這個時候,自己是她唯一能重振希望,活下來去的勇氣,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陪著她,用自己溫暖的身體來溫暖她冰涼的心。
一覺醒來,淩瀟天看了看表,他居然睡了兩個鍾,已是十點。
他站起來,走到床邊,看了看床上的程璐,洗了個澡,清爽精神了許多,正盯著牆上的電視裏的男男女女出神。
人們往往是這樣,想法都是勇敢的,都是好的,隻是在付諸行動的時候,才是最考驗的時候。
淩瀟天在床邊站了很久,眼前的女人,曾經是那麼熟悉,校園的梧桐樹下,金燦燦的陽光照在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上,那蒙娜麗莎般的微笑,曾經是那麼舍不得吻她,現在他卻吻不去了。
他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惱怒,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初戀,是他的夢中女神,此刻,他需要鼓起勇氣去吻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突然,冰涼的唇附上了他的唇。
猛地,他睜開眼,看到了程璐光著身子,從被子裏鑽了出來,站到了床緣,她緊緊地抱著他,狂熱的吻著他。
他想回應她的愛,想溫存她那涼薄的心,可是力不從心,他腦子裏飄過的全是尤悠的影子,他僵硬的站在床邊,任她吻著。
突然程璐停了下來。
“淩瀟天,你說你愛我,是徹徹底底的一個大謊言!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所謂的善良,所謂的內疚,所謂的憐憫,你置我何地?我不需要你的救濟,不需要你的同情!你走!我不想見到你!”程璐突然激動地哭著說,眼淚流了出來,浸染了那塊結痂,她用手輕輕地捂著左臉,光著的身子輕微地顫抖著,抽噎著說。
“Joan,不是這樣的,我真的好累好累,給我時間,讓我修整一下,相信我,嫁給我,讓我好好的疼你,好嗎?”淩瀟天內疚地抬起頭,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那塊結痂,擦拭了滿臉的淚水,然後幫她穿好了衣服,說了聲:“睡吧!”
夜深人靜,他聽到程璐發出的輕微鼻息,知道她睡著了。
淩瀟天不受控的想起了什麼,他拿起手機,翻起了相冊,事實上,隻要停下來,他的腦子裏就會浮現出她的身影,哪怕是躺在程璐的身旁,可是卻在相冊裏翻不到一張他們的合影。
他緩緩走下床,打開台燈,從抽屜裏拿出筆和紙,在上麵寫了起來。
滿滿地一張紙,全是她的名字,尤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