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本能地,他抱起了麵色刷白的她,瘋了似的朝著外麵喊:“來人!傳軍醫!快來人!人他娘的都死哪兒去了!來人啊!”
吼完又低下頭,對著懷裏疼得眉頭緊皺的人兒輕聲撫慰:“痛不痛?別怕!沒事的!你不是神醫嗎?你不會有事的!”
他抱著她下了榻,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急匆匆地就要跑出去。他隻覺這一刻心空落落的,比起離開她的這兩年還要空落!
“快來人!軍——呃!你……”
喊軍醫過來的話還沒說完,胸前猛地一陣刺痛,讓他整個人都釘在了那裏。
他還抱著她,一張臉上寫滿了對她的擔憂,眼裏隻倒映著她一人。他深深地看著她,看著她已經拔出了她胸前的那把匕首,然後又狠狠刺進了他的心口!
他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就明白了過來——原來她是這麼打算的!她是來和他同歸於盡的!
她不是來嫁他的!她是來殺他的!
先拿著刀子捅了她自己,然後他必定會降低警惕,她就可以再拔出刀子捅向他!準確無誤!
花無意,這就是你千裏迢迢過來找我的目的嗎?
你是辣手神醫,你拿捏人體的穴位最準了!你一刀子捅過來,絲毫無差的就捅進我的心髒!
真狠啊!花無意,你真狠啊!你真的……一點點、一丁點都沒喜歡過我嗎?!
“花、無意……你就這麼恨我?”他抱著她,大手掐著她的身子,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摁進自己的身子裏!
花無意蒼白著臉色,呼吸孱弱,“葉辰,一起死吧!這是……你欠我的!”
葉辰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手又發了一個力,將那把匕首又往自己的心口推進了一分。原來,她真的恨他入骨!
“花無意,就因為嶽葦杭,你才過來殺我的,對嗎?”他終於沒了力氣,手完全鬆軟下來,任憑懷裏的女人就這麼摔了下去。
身上的血汩汩留著,渾身的力氣也像是隨著這些血流走了一般。花無意眼前的場景慢慢虛幻起來,她好像又看見了美麗的月亮,美麗的草叢中那個漂亮的小男孩……有人對她說著什麼,她努力想聽到,卻怎麼也聽不清。
這就是要死了吧?!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痛?真的好痛啊……全身都好重,眼皮都要睜不開了……
其實我隻是想再看他一眼,可是好像看不到了。那就算了吧,反正他也不想看到我的……
她就這麼癱倒在地上,慢慢地闔上眼瞼。葉辰死死盯著她,從她目光渙散的時候就開始盯著她,可她直到閉上眼睛,都不曾看他一眼!
他好不甘心啊!幾乎快三年的時間,他動不動就想起中原的她,瘋了似的領著族人想踏平中原,他都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她,她居然一點都不喜歡他?!反而還這麼恨他!恨到拚上自己的命也要殺了他!
“花無意!我不許你死!你起來!起來看我血洗中原!你不是喜歡中原下那麼多雨嗎?我這就殺進那裏去!我要毀了那裏!你不是喜歡蕭勁寒嗎?我馬上也會殺了他!我要毀完你喜歡的東西!我讓你喜歡他們!”
他眼睛都眥裂,酸脹不已,使出全身的力氣衝她喊著,是想喊她起來,還是恨不得她即刻去死,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好吵……是誰這麼吵?好像有人在喊她……
是誰呢?是他嗎?他不是和她一起死了嗎?怎麼還在喊?
死了好,死了,她就可以告訴他,她是耶律哥哥的小意子了……
她喉間滾了幾聲嗚咽,沒了睜眼的力氣,卻不知從哪兒借來力氣開了口,低低呢喃一聲:“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辰捂著胸口噴薄流出的灼熱的鮮血,緩緩低下身子,越來越靠近那張失了血色的臉頰。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聽到她在問他了。
你是誰?是誰呢?
一直在眼睛裏打轉的液體瞬間凝滯住了。他又去捏了捏她的小指,一如初見時那般,又放在胸前,輕輕顫抖著嘴唇,卻以一種極為平緩的語調說道:“小跛子,你叫花無意嗎?落花無意的無意嗎?”
明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為何第一次相見,就認定了她是“落花無意”?
花落了淚幹了,才知道後悔;恨過了忘記了,一場傷心淚;愛夠了痛過了,死才相依偎!
愛走了,才清楚被愛拋棄的痛楚。
*
耶律慷最近很是頭大,因為他的彪悍王後又開始給他出難題了!
“你看看你個沒出息的!打仗你不行,就連說個媒你也不行?二弟剛娶了的那個中原女人,現在都半死不活了!我們家依孜,可是這大漠裏一等一的美人!配二弟不是剛好?你去跟二弟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