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在一場惡戰中被人一箭射中肩膀,從馬上摔了下去,險些被生擒,她眼前忽地就浮現出當年他抱著自己和人打鬥的場景,那個男人,刀劍入骨,神色卻如常,仿佛從來不知道疼一般——可她會替他疼;
譬如,他上書請求皇上發兵支援,皇上卻隻是下詔將久戰不勝的他狠狠斥責了一通,還罰了他半年的俸祿,她撲哧一聲就笑了——這個小氣鬼,幹什麼事兒都喜歡算計的男人,這次被罰了錢,得心疼壞了吧?!
還有很多很多——我總以為離開你,就能忘了你。卻沒想到,越是走得遠,我的心越想靠近你……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我無能為力的。比如生老病死,比如光陰流逝,比如你不愛我。
慕蘇被勾起一陣心酸,對著林晚星道:“你的壞消息,是他又被罰錢了,還是他又受傷了?”
林晚星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道:“小表姑,你還是先聽好消息吧!王爺他要班師回朝了!”
“咣當——”手中的茶盞隨著她的話落就摔了下去。
林晚星心道完了,這個好消息讓她這麼激動,那壞消息她聽了……
慕蘇低頭看了一眼碎片,低聲道:“什麼時候的事?”
林晚星刻意放低了聲音,附到她耳邊道:“皇上前天連發了八道金牌,命他班師回朝的!明天應該送到他手上了!他回來是遲早的事兒!”
“連發八道金牌召他回來?為什麼?”慕蘇大驚。將在外,仗還沒打完,就這麼召回來,肯定沒好事!
林晚星撇了撇嘴,小聲道:“後麵就是壞消息咯!皇上聽說將軍打了場惡仗,受了傷,還損兵折將很多,覺得他不行了,讓他回來養病,已經派其他人去頂替他了!”
什麼?!“他傷得不能打仗了?這麼嚴重?”慕蘇不顧地上摔碎的瓷片,直接踩過去揪住林晚星的胳膊,死命抓住問道。
林晚星被哢嚓哢嚓的碎片聲驚了一下,連忙拉開她,才道:“小表姑,你冷靜一下!我後麵還有話呢!”
“你說!”
林晚星低頭盯著淩亂的地麵,哀聲歎道:“我也不知道這消息準不準!我二哥林滄月,就是去接任王爺的人!臨行前,我聽他說,皇上這次要徹底奪了王爺手裏的兵權!畢竟,王爺現在傷得連馬都不能騎了,蕭家軍這幾年傷亡慘重,他就算想反抗,也不一定能鬥得過士族軍!”
慕蘇怒極反笑,道:“皇上這是想過河拆橋?他替樓蘭打了半輩子仗,現在傷了,就活該什麼都沒了?”
林晚星撇嘴一歎:“我也不懂這些!皇上平日待人和善,我可不覺得他會幹這種事!可輔政王真的不能打仗了,這事兒是千真萬確的!小表姑,你要回王府等他回來嗎?”
你要回王府等他回來嗎?
這樣一個問題猛地拋出來,問的慕蘇僵住。
兩年半!又是一個兩年半!他和她有多少歲月可以這麼輕易地蹉跎掉?一走杳無聲,他以為她的心能等他多久?
他如果凱旋歸來,她絕對不會去笑臉相迎;可他這樣重傷著失落而回,她要怎麼辦……
“小表姑,我聽鈴蘭夫人說,你很愛王爺的……”林晚星咬唇,看著神色陡然一黯的慕蘇,小心翼翼道。
慕蘇垂了眸子,淡淡道:“愛,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想……”
“你真的不回去?”林晚星有些誇張的一喊,慕蘇被她的一驚一乍嚇得不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她急急打斷了:“哎呀!小表姑你不知道!昨天鈴蘭夫人進宮,拿來了好多邊疆曬好的葡萄幹呢!說是上個月邊疆某個大將軍就給送來王府了!後來啊,王府的女主人一直不回來,鈴蘭夫人知道了這事兒,才拿了甜甜的葡萄幹,來宮裏跟我‘分贓’了!”
林晚星笑得一臉得意和促狹,慕蘇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這裏的歌舞,哪有我們大漠的長調篝火舞好聽好看?你上次在大漠呆得時間短,有機會,我帶你去吃剛剛曬好的葡萄幹,去聽冬不拉唱出來的長調!那才是雅致!”
“葡萄美酒夜光杯!等你帶我去大漠玩,你喝酒,我吃葡萄,不醉不歸!”
兩年前,最後一次相見,那歡聲笑語,言猶在耳……
她以為隻有她一個人記得那些快樂和痛楚,原來他也記得嗎?他甚至還記得,從邊疆送回來葡萄幹給她……
他這就要回來了,她到底要不要回到他身邊?蕭勁寒,你想好怎麼處理二公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