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樣?她已經選擇了和葉辰那個男人合作,她今天的一幕都已經安排好了,他注定隻是她的棋子!
她想要的男人,要有權有勢,要睥睨天下,而且,還要和她在最美的時候相遇!這個見證過她屈辱日子的男人,見到他就是在提醒她,她曾經是冷月宮受盡白眼的不詳孤女,是宮女太監都能騎在頭上撒野的賤人!她忍辱吞聲這麼多年,才有了出人頭地這一天,她必須為自己選好夫婿,才能過好後半生!
這一身的媚術,不能白練了!她永遠記得當年為了裹出來這一雙三寸金蓮,母妃拿著刀子刮她的腳時的苦痛!為了練一身獨步天下的響屐舞,她又吃了多少苦?嫁給嶽葦杭這種身份的人,怎麼對得起她這些年吃的苦?
嶽葦杭走了,空氣中居然飄來了一絲桂花的香味——這就是他屋前種的桂花的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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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蕭勁寒,這真是一出好戲!演的真精彩!”
女人淒涼的嘲諷,讓男人心尖猛顫,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阿鸞,你聽我說——”
“說什麼?要解釋嗎?解釋怎麼會這麼巧?巧到正好你幹兒子喜歡的女人是你想納的妾?巧到正好咱倆撞破了他們的奸情?這麼巧的事兒,嗬——說是巧合,你自己信麼?!”
他的心口被她的指尖狠狠戳了幾下,而她臉上的表情,是他從沒有見過的猙獰!
前一刻還好好的,她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阿鸞,現在怎麼這樣了?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誤會了!她在說什麼巧不巧?她在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安排麼?
“蕭勁寒,我何德何能,讓你花這麼多心思對付我?!你實在想娶二公主,娶便是!我何時攔過你了?不過是讓你放我自由而已,你有什麼損失?你如果擔心秦家為此和你翻臉的話,那麼我自請下堂可好?”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他真的是莫名其妙了!他和她不是很久都沒提過納妾的事了嗎?她怎麼忽然又因為這事兒變成刺蝟了?
慕蘇走出了涼亭,抬頭望天,再次冷笑:“看了剛才那一幕,別告訴我,你真會讓嶽葦杭去做駙馬!”
“不可能!”男人果斷回答。
先不說他最為中意的兒媳婦是花無意,就算隨便娶一個女人,他都不會讓阿杭娶樓宴姿!這個女人勾引男人的手段他見過,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阿杭的父親救過他的命,他怎麼可以給嶽大哥的獨子選一個蛇蠍女子做媳婦?
“不可能?!我就知道!剛才阿杭已經說了,天下女子,除了你的女人,他誰都敢搶過來!你說,不讓他娶二公主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哼!故意讓我來看這麼一出,是想讓我體諒你的苦衷?”
蕭勁寒徹底愣住,正準備拾級而下的步子都生生頓住——原來,她想到了這裏!
他怎麼就沒想到這點!阻止阿杭娶二公主最好的辦法,不就是他自己娶了樓宴姿嗎?
怪不得!怪不得樓宴姿的侍女會給自己送來涼亭相見的紙條!
他當時還在想,如果和樓宴姿私會的事被這個小女人知道了,肯定又要和他鬧,索性他就帶著她一起來了這裏。卻沒想到樓宴姿給他安排了這麼一場好戲!
見男人不再說話,慕蘇的心徹底涼了個透——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和她夜夜纏綿的男人,居然還在打著納妾的心思!那些看似真摯的愛意流露,不過一陣風一場夢!
蕭勁寒,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夜風微涼,月色寂寞。她帶著屬於她自己的孤傲,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抬頭看他沐浴在月色中的麵龐。
如初見時那般俊朗。人生,若隻如初見,該多好!
她這次下定了決心,終於開口:“晟戟,我愛過你,很深很深地愛過你。可是,越深的愛,越禁不起欺騙和利用的折騰!很榮幸地通知你,我被你折騰累了,愛不下去了!我知道你不願放我走,那麼,我不走!我會去泰和寺,為燕婉姐姐祈福。你想做駙馬,明天就可以著手準備了!你放我一馬,我再不會礙你事!這樣可好?”
蕭勁寒忍住心被錘擊的巨痛,抬手拉住她的衣襟一片,神色黯然:“如果,我說我沒有欺騙你,我沒有利用你,你信不信我?”
世間情話千百種,最難說出口的四個字,便是“吾歡喜儂”。他從來沒對她說過這句話,所以她現在連相信他的理由都找不到一個——她憑什麼認為他表現出來的疼愛是真愛?
“我不信。”她覺得這是她唯一能選擇的答案。
愛是一場遠行,走岔的路回不去,錯過的事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