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傷幾度?無顏自顧。癡人總歸無處。
慕蘇盯著被自己一飲而盡的藥碗,眼神依舊空洞無歸處,臉被小蠻蒙上了一層麵紗,整個人兀自發呆起來。花無意看到了她萎靡不振的樣子,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她以為昨晚這個女人該是和他行了房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那麼憂傷。但她沒有多問什麼,隻是抬起她的手腕,幫她切脈。
腕上冰涼的觸感讓坐在榻上的慕蘇轉了轉身子,端坐好,看向專心把脈的花無意。俄而才道:“病還沒好嗎?”
她的身子,從入了天牢以後就一直病懨懨的,大概跟這具身子懼寒有關。前幾年自己過的是千金小姐的日子,隻今年一冬出了太多事,讓她的健康狀況急劇下降。
花無意久久才回道:“陰陽兩虧,氣血淤積,夫人心事太重了!”
慕蘇莞爾一笑,心下一番自嘲——她的心事怎麼可能不重!
“嚴重嗎?”她隔著麵紗問。
“心病得須心藥醫,主要靠自醫。無意的藥起不了多少作用,索性也就不開了!”花無意淡淡道。
“無意!花無意你是不是在裏麵啊?!”
門口傳來的大嗓門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慕蘇抬眼看去,隻見嶽葦杭推門進來了。
花無意起了慍色,道:“這是夫人的臥房,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了?這麼大的人,一點不知道避諱嗎?”
嶽葦杭一進門就被一頓訓斥,覺得莫名,撓頭道:“我是來找無意你的啊!義父找你有事,叫人尋了你半天了!”
花無意看了慕蘇一眼,複又轉頭對他道:“就你整天閑著無事!尋人的事情不會吩咐丫頭來做嗎?將軍現在在哪兒?”
“在徐叔那邊,好像在商量什麼事兒,應該是——”
“好了!知道了!就你話多!”花無意連忙打斷他的話,心裏暗罵他一聲蠢貨,繼而吼他道:“沒事你就好好養傷去!整天遊手好閑,說話也是沒遮沒攔的!”
嶽葦杭眼睜睜地看著花無意一拐一拐地走了,才終於得空張嘴,自言自語說了起來:“怎麼這幾天見了我就罵我?我招她惹她了!個死女人脾氣這麼大,看以後誰敢娶你!”
慕蘇坐的離他們遠,沒聽清他們說什麼話,但也沒在意他在那裏自顧自地說話,隻是看他呆在自己屋裏好像沒有走的意思,略起了興趣,問他道:“你找我也有事兒?”
嶽葦杭這才看向慕蘇,卻先是自己紅了臉。
慕蘇哧地一笑,覺得蕭勁寒的這個義子難得有這麼可愛的時候,便逗他道:“乖兒子,找為娘有什麼事兒嗎?”
嶽葦杭頭更加低了下去,訥訥道:“你別胡說了!你這話,叫我義父聽了去,也不會高興的!義父今天心情不好,你可別去招他!我今天早上不過是抱怨了一句好久不練劍了,就被他好打了一頓呢!”
慕蘇垂了眼簾,道:“是嗎?他心情不好啊!”——她不讓他納妾,一大早就和他鬧,他心情能好才怪!
嶽葦杭四下看了看,忽然從懷裏掏出一個青色的布包,然後快步走到了慕蘇跟前。
“咳,夫人,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東西值錢不值錢?值多少錢啊?”
慕蘇見他打開了小小的布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裏麵的東西。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一枚鑲著綠寶石的金戒指!
金戒指上鑲著一顆菱形的綠寶石,那寶石的綠沁著光澤,是那種沒有一丁點雜質的綠,醉人的綠。放在嶽葦杭粗糙的掌心上,甚至能映出他掌紋的紋路。冬天的陽光灑在上麵,讓人覺得那寶石裏似乎藏著春天似的。
“這是?”
她抬手想碰一下,嶽葦杭卻微微縮了一下手,似是不舍,卻最終沒有收回去,反而交到了她手上,然後說道:“這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我,我想把它當了,你幫我看看,這東西值多少錢?我去了當鋪,才免得被人騙!”
慕蘇一驚,方拿著專業的眼光細細看起了上麵的綠寶石。金色的指環其實值不了多少錢,倒是這綠寶石,看起來像是祖母綠,價值該是不菲的!不過,這孩子為什麼要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當了去?他很缺錢?
“你先說,為什麼要當它!”慕蘇攥住了戒指,問他道。
嶽葦杭似是有些著急,道:“到底值不值錢啊?我想幫人一個忙,可是缺錢,才想當了它!等我有錢了,還會贖回來的!”
“幫人忙?什麼人?”
“你管那麼多幹嘛!”
“那好啊,我不管,這戒指歸我吧!”慕蘇將戒指幹脆收入了懷裏。
嶽葦杭這下真急了眼,伸手想要去搶。慕蘇卻是將戒指順著脖子滑進了衣服了,然後一挺胸,痞笑一下,道:“你要是有膽子,就伸手進來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