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風光,盡歸去。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
慕蘇跟在蕭勁寒的後麵,寒風中,瑟縮了幾下。
蕭勁寒頓了腳步,看向她,然後默默地解下外袍,披到了她身上。她吸了吸鼻子,卻沒有絲毫感動。
如果是幾天前的她,一定會滿心暖意樂不可支地沉浸在他的柔情裏,她甚至會覺得他剛才故意拿走葉辰送給她的木梳是以為吃醋!然而那根蛇簪,卡在了她心裏,一直拔不出來,讓她再也沒法相信他的柔情了!他給的溫暖,八成也是因為一會兒要去見哥哥,做做樣子的!
“相公,宮裏,可還好?”她囁嚅道。
蕭勁寒沒從她臉上看到往日的笑容——仿佛一出了那個屋子以後,她想明白了什麼,就收回了那諂媚的笑。甚至他給她披上衣服以後,她也是無動於衷的臉色,他不由地心悸了一下,說:“阿鸞想問什麼?想問誰?”
“姑姑!”
“她和崔溫庭的兩隻手,被我埋在了她喜歡的那一株杏樹下麵!”
慕蘇眼眶微濕——難為他還記得,他和她第一次一起去看姑姑時,姑姑說喜歡那幾棵杏樹的。這樣的結局,或許姑姑應該是無憾了!
“太子呢?我看他好像受了傷!”她又問。
“沒事,外傷而已!”他如實回道,言簡意賅。
“那,二公主呢?”她終於問出這句話。
他略一怔忡,似是思索半晌,才答道:“二公主也沒事!”
慕蘇苦笑一下,道:“我還是那句話,不想理會的人可以不理,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與其敷衍了事兒,倒不如一字不提!”
蕭勁寒輕笑:“阿鸞總是聰明的!剛才阿鸞問了不少,我都回答了,無非是想從你這裏也換來一些答案而已!”
慕蘇被他這一番話震懾了一下,隨後才冷笑一聲,心裏暗道: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老狐狸?幹什麼事情都和人計較一番 ,他這輩子與人相處,都是這麼算計過來的嗎?她該怨恨他,還是該可憐他?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相公請問!”她絲毫不輸自己的底氣。
“誰救你出來的?”他淡淡地問出口。
慕蘇略一咬唇,已然反應過來他是想問,為什麼她會突然被姑姑劫持了做人質,繼而要挾他,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顯然,他不會相信是她自己出來的!秦家和他已經權傾朝野了,她隨意說一個人,他必定是不會相信的!
“阿鸞是不想理會我,還是不想說?”他見她許久不說話,又一次問道。
慕蘇搖搖頭,道:“是不知道怎麼說罷了!我沒見到那人的真麵目,隻是心裏懷疑著,那人是——”她頓了頓,換了口氣,繼續說:“是晉王!”
蕭勁寒猛地低頭,看向她。她同時也看見了他眸子裏的詫異,雖然在意料之中,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之處。
“為什麼會選擇告訴我?”許久,她聽見了這個問題。
她笑了,抬頭看向遠處鮮紅的日出,輕聲說:“你以為我和晉王有過婚約,對他舊情未了,所以對他這個人很敏感。其實我不說,你遲早也會查出來的!就像是當初,我沒跟你提過任何綁架我的人的信息,你依舊查出是耶律慷幹的!這一次,我不會傻地讓你更加猜疑我!我說出來,是想告訴你,我從來,都是活的坦蕩蕩的人!”
她的語調,隨著她說話的進程,一點一點地加重,也一下一下地砸進蕭勁寒的心裏。他看著她,映在朝陽裏紅彤彤的臉頰,麵若桃花。
慕蘇裹緊了他給的溫暖,越過他,直接向前走去,卻聽得身後響起一長串他的聲音——“昨晚,鈴蘭拿回了你的靴子,我找無意過來查了一下上麵奇怪的香味,才大致猜到宮裏出了什麼事,然後連夜通知了秦相,打通了人脈去牢裏看你。因為情況不明,沒把你弄出來,是害怕你會更危險!”
“你想說什麼?”她瞬間哽咽。隻因,她終於聽到了她想要的解釋。
“你哥哥昨晚被提升為新的大理寺卿了!現在他專門在審這個案子,今天早上借著省親的理由,其實是過來找你問個口供!你是秦家的掌上明珠,他們自然不會再把你扔到監獄裏麵審問的!既然現在一切都恢複正常了,那麼,一會兒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阿鸞心裏該有底了!”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樹上落的雪屑也隨之拂到了她的臉上。但是,外界的冰涼她已然感受不到了。因為,他那些話,將她一顆才有些熱乎氣的心,瞬間打入了寒窖!原來,前麵給自己暖心的解釋,不過為了在後麵提醒她,不要把他曾經給過她蛇簪,讓她自盡的事情告訴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