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蘇終於回神,看向了柳燕婉的方向,見她竟是坐在了地上,連忙過去扶了她起來。
柳燕婉摸到了人氣兒,才總算找到了安全感,喘了幾口氣,才對太子道:“殿下!臣妾身子不適,懇請殿下——”
“退下退下!”樓承乾不耐煩地大手一揮。
柳燕婉仿佛得了大赦一般,在兩人的攙扶下,提著氣走了出去。
外麵的豆子大的雨滴已經打了下來。兩人走在屋簷下,倒是不至於被雨淋著,隻是聽著雨點拍打青石磚的聲音,多少還是有些不安的。
慕蘇看著柳燕婉欲言又止的樣子,隻好示意鈴蘭先下去,自己才放心地對她道:“燕婉姐姐,你沒事吧?有什麼心事,跟阿鸞說說也好!”
柳燕婉四下瞧了瞧,覺得沒人了,才啞著嗓子道:“好狠的心啊!姓樓的男人,當真一個比一個心狠啊!他是這樣,太子如今也成了這樣!”
慕蘇鼻子一酸,勸道:“姐姐,生死由天!看開點吧!”
柳燕婉淒然一笑,道:“你知道,臨春為什麼突然早產嗎?”
沒等慕蘇回答,她就自顧自說道:“昨天夜裏,太子喝醉了酒,剛回東宮,就醉醺醺地把我們姐妹幾個都叫了過去。然後,對著大肚子的臨春說,你肚子可要爭氣,生了兒子,就過繼給三弟養,就當是賠給三弟了!臨春當時就鬧開了,說自己身子不好,伺候了爺七年才有個孩子!生了一個,沒準兒以後就再不能生了!懇請爺把這個孩子留給她!爺不幹,和她吵了起來。那何棲鶯非但不勸和,還幫腔著挑撥了幾句,爺怒了,就賞了臨春一耳光!”
說到這裏,柳燕婉身子不禁抖了一下,仿佛又看見了崔臨春挺著大肚子被扇倒在地的那一幕。
慕蘇聽了這事兒,也氣得不行,道:“乾哥哥怎麼能這樣呢?這不也是他第一個孩子嗎?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柳燕婉含淚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從來如此!臨春哭了一晚上沒睡,早上肚子就疼得不行了!請了禦醫來,說是要小產了!你剛才沒看見那一群禦醫,一個比一個沒底兒!看著神色莊重一臉正經的,其實是想靠著行頭給自己壯膽兒;看著神色悠閑隨性的,其實是想以一副渾不吝的姿態,讓人覺著他胸有成竹!真治不了了,他們不過是開一副人參什麼的補藥,讓你安心閉眼罷了!臨春她,恐怕真的在劫難逃了!阿鸞,你和子都沒能在一起,也許是你的福氣!”
慕蘇還想勸慰什麼,卻聽得那邊宮殿似是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之聲——那屬於嶄新生命的嘹亮歌喉,響徹天際,劃破被烏雲覆蓋的蒼穹,似是攜帶著不可阻擋的力量,四處傳播開來!
然而,當兩人帶著朝聖般地欣喜之情,匆匆趕到大殿時,卻聽得樓承乾的一陣怒喝——
“怎麼是個女孩兒?折騰了這麼半天,居然不是個兒子?讓我拿什麼賠給三弟?一群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