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劫後餘生的快感,張行隻覺得自己被這樣的目光一掃,整個人就硬生生暴露在空氣中,完完全全地被他看穿。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大恩!”北虞明浩嘴上噙著笑,轉過身去仰頭望向霧障內七葷八素的人,語氣平淡卻令張行猛的一抖。“張氏鏢局若在一夜間全部消失,那該如何呢,怕是鏢局行頭就該換人了吧?”
“北虞明浩,你就知道欺淩弱小。你可知你為了救一個不相幹的人把一手遮天的黑風寨給得罪了!”餘馨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躲得遠遠的,聲音卻如空穀中的百靈鳥讓人心曠神怡。
“得罪就得罪了,反正也不差這一遭了,你說是吧張鏢頭?”北虞明浩把玩著手中的扳指,對餘馨月此話毫不在意。
北虞……這不是四大家族之首的家姓麼!張行瞪大雙眼,便是連話都不會說了。身子一抖,人顯些倒在地上。
餘馨月撇了撇嘴,斜眼藐視北虞明浩。沒想到才來黑風寨一趟,竟然什麼好事都被他撞到了。這對她而言,簡直是個沉重的打擊。
“恩公!”張行顫抖著雙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你救救他們,我張行願一生一世追隨與你!”
“你是說他們麼?”北虞明浩斜手一指,指離餘馨月僅有幾米之遠,暮暮樹影中一行人影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要不是尚存那微弱的呼吸,便跟死屍毫無兩樣了。“放心他們隻是中的平常的迷藥,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幫你救他們!”
張行匍匐在地,汗如雨下:“什麼事?”
“就是把你手中的張氏鏢局交給我!”北虞明浩雲淡風輕地說著,點點金光灑在他身,撲朔迷離,遠觀褻瀆皆不可也!一派從容不迫的態度更讓人覺得他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這……”見平生得來的一番心血就要付之東流,張行於心不忍。頭往上仰,正欲辯解卻被餘馨月淡淡的一句話止住了:“你要想清楚是他們的命重要,還是你的鏢局重要。”
北虞明浩點了點頭,目中帶著讚許。細細地把玩著手中的物件,他在等張行給他一個合適的答案。
須臾,他還是緊咬牙關,深深地看了眼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兄弟,低頭叩首:“好。我答應便是。”
張行雙手發顫,戰戰栗栗地跪爬到北虞明浩身前,鄭重其事地將懷中的一塊令牌雙手奉上。
北虞明浩含笑接過,將袖中的一瓶藥交到張行手上,回頭對餘馨月說道:“我們走吧。”
“嗯。”餘馨月忿恨地點了點頭,旋即將袖中的一瓶藥放在地上,疾步離開了原地。
張行目送兩人遠去,緩緩站起身時發現地上藥瓶上赫然寫了三字“金瘡藥”。心頭一暖,之前種種不快均隨著兩人如燕子回旋般的步伐消失在天際外。活著,便是最好的,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夜色很快就隴上林海邊緣,黑風寨處於出雲山山巒之巔,夏日涼風習習,迎麵撲來的芳香令人如癡如醉。兩人一前一後徒步緩緩行走,人前人後不過幾步之遙卻像隔了一道鴻溝,並不似之前般隨意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