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的目光同樣落在她身上,眼睛裏毫不遮掩的厭惡。
“錢羽曦啊,還真是冤家路窄,哪裏都能碰見你。”封依依冷哼一聲,不屑地說,“我哥要跟婉真結婚了,給你請貼了吧?”
錢羽曦沒說話,就聽見杜婉真溫婉道,“旭,你把請帖給錢小姐了嗎?你們以前是那麼好的朋友,我們訂婚不邀請錢小姐真是太說不過去了。”
她把好朋友說的極重,全然否定封千旭和錢羽曦在一起的日子。
封依依沒怎麼聽出來,還傻傻的當槍使,冷哼一聲:“有什麼說不過去的,拋棄我哥,給我哥戴綠帽子,這種女人就該被浸豬籠,還邀請她?婉真姐,也就你最傻了。”
杜婉真和封依依一唱一和,錢羽曦隻是冷眼看著,突然覺得杜婉真嫁給封千旭也不錯,最起碼家庭和睦,不會出現姑嫂問題。
“對了錢羽曦,你來這裏幹什麼?我們可沒有邀請你一起吃飯,還不夠倒胃口的。”封依依尖酸刻薄的說。
杜夫人對封千旭和錢羽曦的事情早有耳聞,隻不過一直沒有見過這個女人。聽他們這麼一說,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封千旭一直緊追不放的那人。
敢擋他們杜家的婚事,活得不耐煩了吧?
心思恨得咬牙,可臉上還掛著慈祥的笑意,“這位就是錢小姐啊,很早就聽說過你了,今天一看果然驚為天人。”她走過去,仔仔細細打量錢羽曦,“這肚子有六七個月了吧?還是邵爺好福氣,看來婉真和旭也得多加把勁了。”
說著,她回頭看封老爺子一眼,“老太爺,想必你也想早點抱金孫吧?”
一聽提到孫子,封老爺子陰沉的臉上這才緩緩有了笑意,轉頭看向杜婉真,“婉真,我們封家可就靠你了,跟旭努力一點,早點讓爺爺抱上大金孫。”
“爺爺。”杜婉真羞澀的看看封千旭。
自打錢羽曦出現,封千旭的臉色一直陰沉沉的,錢羽曦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的逆鱗,這可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懷上的,這等於給他赤果果帶了一頂綠帽子,這事兒放誰身上誰能樂意?
“懷孕著急什麼,隻要是我們封家的骨肉,早一天晚一天怕什麼。”封依依話裏有話,擺明了就是往封千旭的痛處狠狠踩,讓他早點跟錢羽曦斷的幹幹淨淨。
封千旭心裏憋著一口氣,還有之前的短信,他這會兒就算心疼錢羽曦,可依舊沉著臉沒有袒護她。
這些人字字句句都是衝她來,錢羽曦還是麵不改色,淡漠的說,“你們誤會了,我不過是過來吃飯的,不知道你們也在。”
果然是黑色星期五,早知道她就不出來了。
“什麼?你來這裏吃飯?你當這裏是哪裏,是你想來就來的?”封依依向來覺得自己才是最高貴的公主。她來這裏吃飯還訂不上位置,就不信錢羽曦有能耐來這裏吃飯。
錢羽曦早就不想跟他們多說了,回頭看服務生一眼,“麻煩推我一下,給他們讓路。”
服務生不服氣的看那群人一眼,酒店都是他家夫人的,當然是想來就來,真是一群自不量力的人。
他極不情願的推著錢羽曦讓出了地方,低頭,剛想跟錢羽曦說話,就看見燈光下,她一臉淡漠的坐著,即便是在輪椅上,可那種氣勢一點都不弱。不愧是總裁夫人啊,看他們就像是看跳梁小醜,這種本事真厲害。
在封老爺子的帶領下,眾人一一從她身邊經過,走在最後的是封千旭和裴懷。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封千旭沒能忍住,“你一個人過來吃飯?”
“跟朋友。”她神色疏離。
封千旭抿抿唇,想說什麼,就聽見身後裴懷不懷好意的聲音傳來,“既然遇見了,不如一起吧。”
“不用了,謝謝你們的好意。”
封依依聽見他們的對話,冷哼一聲,嘲諷道,“賞你一口飯還不吃,不吃拉倒。帶會兒可別說沒訂到位置,求跟我們一起吃啊。”
錢羽曦沒有理會封依依,示意服務生推她進包廂。
封千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她拒絕的那麼明顯了,可還是不肯死心。緊緊握住她的輪椅,腦子裏亂哄哄的。她跟朋友來吃飯?跟誰?裴青魚還是邵懷謙?
杜婉真走過來,挽住封千旭的胳膊,不著痕跡讓他鬆開輪椅,笑著說,“晚點我把請帖送到邵爺那裏,歡迎你們來參加我跟旭的訂婚宴。”
這話當然沒有多少誠意,可是對上杜婉真一副勝利者的姿勢,想起自己被他們陷害的事情,心裏突然起了報複的念頭。
她衝杜婉真一笑:“好啊,我到時候一定包個紅包,祝福兩位百年好合。”
杜婉真明顯一愣,像是沒想到錢羽曦會答應,一時間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封依依衝過來:“錢羽曦,誰讓你參加我哥的訂婚宴了?我告訴你,我們一家人都不歡迎你!”
錢羽曦笑意盈盈:“剛剛封小姐和杜小姐不都要給我發請帖嗎?”
“你!你不要臉!”
錢羽曦挑眉:“封小姐要臉,所以愛上的男人才會喜歡自己的閨蜜。”
她拐著彎罵人,封依依氣的臉色鐵青,就連杜婉真也有些心虛。畢竟對於裴懷喜歡她的事情,她心知肚明,而且很享受這種被他喜歡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整理客人用餐剩下的殘渣冷炙的服務員從旁邊的房間出來,封依依氣的腦子都糊塗了,正好看見她,趁著別人不注意,伸手就去推服務員。
“啊!”服務員手裏端著盤子,倒下去的方向正好是錢羽曦的方向。
封依依料定了錢羽曦腳受傷,肯定動不了,就等著看好戲了。而杜夫人正走到錢羽曦身後,聽見有人大叫,下意識轉身。
“小心!”
推著錢羽曦的服務員身手了得,電光火石間就推著她閃開了。而杜夫人來不及躲閃,摔下去的盤子還有裏麵髒兮兮的客人剩下的飯菜全都灑在了她的高檔衣服上,還有些灑在了她頭上,菜葉子掛在臉上,狼狽的很。
“媽!”杜婉真驚呼,趕緊過去幫忙,封千旭也急忙脫下外套搭在杜夫人身上。
附近包廂裏的人聽見聲音紛紛探出頭來,看見還有菜湯從杜夫人頭上滴滴答答的掉下來,全都幸災樂禍的咯咯直笑。
杜夫人氣的臉色鐵青,可又礙於封家的人在,不好發作。氣呼呼的,還能聽見磨牙的聲音。
封依依自知犯了錯,也不敢隨便開口了。倒是裴懷一腳踹過去,衝著倒在地上的服務員怒罵,“你他媽眼瞎了!”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看一眼狼狽的杜夫人,連忙點頭哈腰,“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好像有人絆了我一下,我才會摔倒……”
能來這裏吃飯的全都是達官貴人,她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哪裏敢得罪。她越解釋,對方好像越生氣,她都快哭了。
就在裴懷咄咄逼人的時候,封依依不冷不熱來了一句,“說不定真有人故意絆倒她呢。”她的眼神明顯看向錢羽曦,冷哼一聲,“你距離服務員最近,又坐著輪椅,倒是逃得挺快啊。”
不虧跟杜婉真是閨蜜,合著一個係列的貨色。
錢羽曦早就習以為常了,麵不改色的說,“你想說什麼?”
杜婉真跟錢羽曦不對頭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兒封千旭眼睛還舍不得從錢羽曦身上移開,不管是不是她,都給她找了一個發泄的借口,上前用力抓住錢羽曦的胳膊,“是不是你故意的?”
“放手!”錢羽曦冷嗤,因為腿腳不方便,沒辦法推開她,之前就是被封千旭握著這個手腕,到現在還疼著呢,“再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
“你想怎麼不客氣?再來一次?錢羽曦,你真惡毒!”杜婉真氣的不行,死死盯著她,她和她母親都是高貴慣了的,什麼時候這麼狼狽了?
“誰惡毒誰清楚,我再說一遍,放手!”
錢羽曦的話音剛落,就見裴懷突然走了過來,伸手就往她臉上扇,“你這個婊字!”
錢羽曦驚恐的瞪大眼睛,來不及躲閃,隻能被動挨打。然而,疼痛始終沒有落下來……
裴懷的手確實沒有有落下來,半空中就已經被人牢牢抓住了。捏的緊緊的,像是要捏斷他的胳膊。
錢羽曦像是沒有看見來人,隻是冷冷看著裴懷,說起來他們也算是親戚,真要論輩分,他還得叫她一聲姑姑。可真是諷刺的很,就算裴懷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把她視為眼中釘。仿佛她的存在,讓他有多厭惡。
錢羽曦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一輩子渴望親情,好不容易有了跟家人相認的機會,卻發現,對她自以為的家人來說,她就是恥辱,是恨不能除之後快的眼中釘。
雖然她也沒有多期望裴家人對她有多好,可是麵對知道真相的裴懷這麼對她,就像是幻想破滅了,左右的美夢被汙濁的現實摧殘的破爛不堪。
心底劃過絲絲疼痛,握著輪椅的手不由更重了。
“在我的店裏鬧事,是不把我邵懷謙放在眼裏了!”淩厲的男聲傳來,邵懷謙用力一推裴懷,眼神肅殺的讓人心生畏懼。眾人不由一顫,被他渾身陰森的氣勢嚇了一跳。
眾目睽睽之下,邵懷謙抱起錢羽曦,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冷睨著在場的所有人,“不想吃,都給我滾出去!”就算封老爺子在,他也沒有留絲毫顏麵。
杜家母女麵子上掛不住了,尤其是杜夫人,怎麼說她也是長輩,被個比自己年輕的人訓斥,心裏不痛快極了,站出來說,“這個女人聯合你們酒店服務員欺負客人,還有沒有天理了?”
邵懷謙冷眸一眯:“有證據?”
“我身上這還不是證據?”杜夫人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氣勢洶洶,有杜家做後盾,囂張跋扈慣了,可不是受屈的主兒。
邵懷謙冷笑:“既然這樣,那不如調出監控,在酒店所有屏幕上輪番播放,讓客人們都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說著,他回頭看向身邊的服務生,“你去。”
服務生剛答應,就聽見封依依急促開口,“不要了,既然這家店是邵爺的,大家都消消氣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剛剛還跋扈的很,這會兒倒主張和氣生財了。在這裏的哪個也不是省油燈,自然清楚這裏麵有貓膩,也不好再追查下去了,氣衝衝進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