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你的來電，祝您愉快！”
鍾菲雨溫婉爾雅地結束了最後一通電話，歡快地扔掉耳麥，抄起背包，走起。
熬了一晚上，誰還願意呆在話務室誰就不是人。
飛奔下樓，取下工作證並手機一起塞進包包裏。
她心裏想，趕緊回去美美地睡一覺，下午要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一定不能太醜。
清晨六點，街燈慘淡如燭豆，淡薄的晨夕，如摻了水的牛奶，透著朦朧。
宿舍樓距離服務大樓隔著一條寬闊的街，取直走，不過100米。但繞過長長的護欄，走人行橫道，硬折騰出500米的康莊大道。
太早，街上沒人，偶爾穿過一輛宿夜未歸的小車，從麵前疾速而飛，打破了淩晨的平靜。
橫穿人行橫道時，鍾菲雨的心揪得很緊。
一個月前，容思就死在這裏。
容思是她最好的朋友，兩人一起在漫動客服做實習生。
那天，本來是鍾菲雨上晚班，容思見她精神不好，就替她上了。
料不到，第二天清早，老天爺飄著毛毛細雨，把整個宇宙搞得烏煙障氣。由於視線不好，容思下夜班，橫穿人行道時，被一輛早起送貨的貨車撞到頭破血流。司機打了120急救，可因傷勢過重，容思年輕輕地去見了老佛爺。
屢屢想起容思的死，鍾菲雨淚流滿麵，心如刀絞，愧疚欠她一條人命。
其實，鍾菲雨那天隻是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抑鬱，不想上班。要是她內心足夠強大，容思也許就不會死！
後來，鍾菲雨曾舉雙手，對著老天爺狠狠發誓，從此以後，這輩子絕不因為男人而不上班！
小心謹慎地穿過人行橫道，剛邁上對麵的台階，冷不丁聽到後麵有人在輕聲呼喚她，匆忙回頭。可放眼四望，身後空蕩蕩的，連根人毛都沒有。
鍾菲雨嚇得趕緊捂住了嘴，大氣不敢出。這種事已經不止一次發生，昨天上夜班經過這裏，也聽到了。
是幻聽還是鬼？
她不敢再展開聯想，本能的要拔腿就跑，可腳下很沉重，被鬼扯住了似的。回頭看著身後，隻要後退一小步就是大馬路，早上開車的人都大膽，沒人沒車，飆車最好，被突然而來的小車打個探邊球不是不可能。
鍾菲雨手心裏全是汗，緊緊抓住旁邊白綠相間的護欄，盡量不讓身體往後倒。
“菲雨，菲雨……”
耳邊綿延不絕的呼喚聲，從不遠不近的水泥地下，滲透而出，柔軟得如樹上的毛毛蟲，聽得人心發寒。
實在聽不下去，鍾菲雨費力挪到護欄裏麵，雙手空出來，細小的食指剛好賭住耳朵裏的那個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