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問船?”卿魚怔了一怔,白皙手指托著秀美下頜,神色茫然的搖了一搖,道:“此處離水麵足有千萬丈,好像不曾見過什麼白帆白船的,人家剛才隻顧嬉玩,倒是不曾注意……再說此處乃是水底,人家就是想注意也未必能看得見,嘻嘻!”
陳博愕然一怔,失笑道:“既是如此,我們便去問問別人就是。”
江麵行船卻到江底問妖,一世精明的陳博居然辦了一件糊塗事情,令他自己心中也不禁暗暗好笑。
陳博扭身正欲遊走,哪知卿魚伸出雙手嬌笑道:“青元大哥,你也不要失望,我雖然沒看見,但河螺爺爺一定知道,我帶你們去河中柱石問問就知道了,我跟你說哦,這河螺爺爺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哦……”
陳博見她一臉篤定模樣,當即點頭道:“如此有勞卿魚姑娘了。”
“同是魚族,大哥何必客氣?”卿魚嘻嘻一笑,擺動魚尾劃過優美弧線直向河麵遊去,口中道:“青元大哥,你莫不是剛從人間來這通河之中吧?”
陳博扭動魚身緊隨其後,愕然應道:“你怎知道?”
卿魚嬌笑不絕,魚身已然如箭般飛射而去,隻留話音在水底遠遠蕩開,“這通河水底的妖族說話向來不會如此斯文,看你這般文縐縐的模樣,說不定是人族修士變化而來的哩!”
陳博啞然失笑,這卿魚隻是隨口一說,其實已經猜中了個中竅要,世間精怪大多不識禮儀,太過斯文反而有些古怪……
小丫頭卿魚在水下行動極快,在水中行走好似鳥兒在天空飛翔一般自在,陳博三人初學乍練哪裏跟得上她,胖魚王元喘氣連連,吐出一堆泡泡,翻著白眼道:“青元兄,這個小丫頭遊得好快,你倒是叫她慢些兒,可累死我了……”
瘦魚李方卻眼放精光,嘿嘿陰笑道:“此女長得如花似玉、我見猶憐,青元、王兄,你們不會跟我搶吧?”
胖魚王元魚臉一駭,壓低了聲音道:“色鬼,你不要命了?往日收羅那些姬妾倒還罷了,如今你連妖怪都想要,真是要色不要命?”
瘦魚李方一拍魚尾,施施然笑道:“我管她是人還是妖怪?這般佳人不可多得,若不收入囊中,豈不暴殄天物?若我得之,必當珍而重之、視若掌中至寶……”
兩人正說得熱鬧,陳博在前方冷哼道:“先不說人妖不得相戀,你毫無道心根基,與妖配對,不過一年就要妖氣入心而死,你是要命還是要美人?”
人鬼妖魔不得相近,凡人若無法力在身,被妖魔侵染,必定命不長久!
陳博向來不說虛語,瘦魚李方聞言不禁打了個寒噤,魚眼中露出驚恐之色,再也不敢有收妖為妾的念頭,胖魚王元嘿嘿笑道:“依我看,他既然如此著迷,便讓這卿魚姑娘去做他第十八房小妾,讓他一年之後嗚呼哀哉、作個花下鬼,哈哈哈!!!”
瘦魚李方大怒,張開細口就向胖魚咬去,“你個死胖子,一世人、三兄弟,你居然詛咒我早死?我李方方當青春年少,這享受還未足夠,哪裏舍得去死?還講什麼兄弟情義?”
他細口咬上胖魚魚身,哪知胖魚皮粗肉厚,竟咬不掉一片魚鱗,胖魚嘻嘻一笑,扭身就逃,二人一前一後,相互打鬧起來。
卿魚帶著三人淩波踏浪,直至河心一塊巨岩之上,這巨岩生得奇特,在萬丈通河內無根而浮,形狀黝黑方圓,看起來倒是一個大磨盤一般!
此時這巨岩上站著十多個服飾各異的修士,似乎將中間一個蒼背佝僂老者緊緊包圍,眼看便是劍拔弩張、相互廝殺的模樣。
佝僂老者咳聲陣陣,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似乎是一塊化石一般。
卿魚見狀一聲驚叫,破開水麵,魚尾一彈,落到岸上急叫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圍住我的河螺爺爺?”
她聲音清脆如珠盤滾動,十多個修士聞言轉過頭來,卻見是一名不成氣候的魚妖,臉上齊齊露出不屑之色,一個為首黑袍青年臉露不悅之色,喝道:“大膽魚妖!我血塵奉勾陳大帝旨意,緝拿為惡妖魔,爾乃無知小妖,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且饒你不死,還不給我速速退去?”
這一喝喊極是洪亮,那絲絲煞氣瞬間衝擊而至,卿魚嚇得花容變色,隻是連連倒退,卻兀自不信的道:“河螺爺爺不是惡妖,他是好妖,仙師不要冤枉好人啊……”
血塵凝眉冷笑道:“你且問問這河螺、河龜二人,他日長安之戰可有參與?”
卿魚愕然不解的道:“什麼是長安之戰?參加了又怎樣?”
血塵隻是冷笑,一旁眾多修士無不哂然,那佝僂老者滿麵風霜,站在原地急向卿魚揮手道:“阿卿快走,不要管我!勾陳大帝要我性命,就是通河河主來了也要退避三舍,你若不走,就要枉送性命!”
卿魚眸中垂淚,泣聲道:“我不……到底什麼是長安之戰?河螺爺爺犯了什麼天條律法,你們竟要這般加害於他?”
卿魚哭得楚楚可憐,她心中知道,尋常小妖極難與人間修士為敵,這些人間修士個個法術高強,萬萬是抵擋不過,隻不過眼見伴她十數年的慈祥爺爺就要慘遭不幸,她豈能不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