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鶴說著,望著楊南若有深意的微微一笑,楊南點點頭道:“師妹,斬情師叔傳位於你,必然不想看到法宗分裂,師妹不如化幹戈為玉帛,且放過此節,他日再犯,再做處置不遲。”
世間道門,英才輩出,有眼光的大有人在,莫讓法宗分裂,便宜的隻會是魔界!
靜鶴、楊南俱都不齒符宗所為,但他們同時都想到大敵當前,道門更不可自相殘殺,冥河派斬絕符宗自然不在話下,但法宗若是分裂,恐怕會釀成千古遺憾,陳澤雖有不敬犯上之舉,但數萬符宗子弟何其無辜?
這一殺,勢必會讓無數小宗門生出離心,法宗勢力再強,也難以斬盡殺絕……
靈衝也想到了這一節,她輕輕歎息一聲,眉眼間的煞氣頓時散去不少,無力的揮了揮手道:“罷了,看在師兄、靜鶴師叔麵上,陳澤師叔,你且好自為之吧。”
陳澤早已驚出一身冷汗,他有意自立之念由來已久,早就形同魔障,一時間令他忘了冥河派恐怖的實力,此時一想起冥河高手反臉相向的情景,心中不寒而栗,符宗祖師出身冥河,所會道法脫不出無上五篇,若是兩派交惡,符宗一定死得很難看!
陳澤也顧不上楊南怨仇,此時點頭不迭的道:“宗主大量,陳澤感激萬分,此後斷然不會再犯。”
靈衝心知他懼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整個冥河派,聞言隻是搖了搖頭,淡淡道:“合則強,分則弱,這道理不需我再多言,你們且自去吧,傳我諭令,這掄才大典便改在中洲舉行,凡我法宗弟子,不可不來,違者輕則閉關思過,重則廢去法力逐出宗門!”
此時靈衝再不多言,一副獨斷專行的狠辣模樣,眾人無不凜然拱手道:“遵命!”
眾分支掌門告辭後,靈衝臉色黯然,坐在玉座上顯得有些失魂落魄,靈澤知她心意,上前勸慰道:“師妹,身為一派掌門,不可無威無煞,你如今這般行事,才是正理,不必煩惱。”
她先前還擔心靈衝不敢強硬,後來見靈衝大發雌威,這才完全放下心來,時逢新舊掌門交替之時,正是多事之秋,靈衝若是一味懷柔,隻怕隱患更多,眼下大行霸道,反而能消停不少。
靈衝歎了口氣,道:“往日靈德師姐對我溫厚有加,陳澤師叔每次來靈花島都會給我帶來禮物,他們對我不薄,怎奈自我登上掌門之位之後,便得寸進尺,不知收斂,今日這般訓斥,他們麵上雖服,心底卻要更恨我了。”
楊南見她小臉愁苦,淡淡道:“你一日修為高於他們,一日便坐穩掌門之位,這便是修道界的規矩!忘已、忘憂兩位祖師雖可保你一時,卻保不了你一世,你若不願做這掌門,便交給他人也好。”
靈衝一怔,疑聲道:“楊師兄,你怎的也叫我放棄師父的遺命?”
楊南搖頭道:“凡掌重權者,必先無情!若無威,則無權,隻講情分是當不了一派掌門的,便是凡人世界也是如此,我等還未成仙,豈能脫出這個法則?你若狠不下心,他日後患無窮,與其如此,不如叫你不做掌門的好。”
靈澤靈覺均有所悟,靈衝更是幽幽出神,許久之後,才點頭道:“楊師兄說的極是,難怪往日見你處置真君廟時剛柔相濟,不吐一字,屬下戰戰兢兢,平日裏卻溫文親厚,手下妖魔雖多,卻個個心服,原來是這般道理……”
楊南嗬嗬笑道:“治人之道,亦是成仙之道,剛不能久、柔不可守,我真君廟部眾雖多,但從上到下,凡犯我戒律,縱是親衛大將也不饒過,凡有功之人,縱是邪魔外道也不錯失,有功則賞,有過則罰,行事公正,號令嚴明,方能指揮如意,上下一心。”
靈衝皺起眉頭道:“師兄,我聽著怎麼覺得你好像是在說治軍殺敵的事務?”
楊南微微一笑,道:“大道之理,殊途同歸,師妹隻要好用就是,管它是什麼道理?”
靈衝嘻嘻一笑,恢複了原本燦爛的笑容,道:“原來如此,難怪你的化身靈聖鐵麵無私,你卻一派儒雅君子模樣,看來我也要弄個化身、麵具什麼的,要不然,倒還真管不了這些心存異念的師姐、師叔們。”
楊南見她領悟通透,讚賞的點了點頭,靈衝生性聰慧,諸般道理一聽便知,她雖年幼,但斬情將掌門之位傳給她也有一番道理,慈不掌權,義不掌財,這個道理古今如一,靈衝此時被楊南開解一番,當即解開心結,心中有數。
楊南成了尊者,此次冥河之行已算功成圓滿,除了忘塵飛升不能觀禮之外,其餘諸事俱已解決,這長安之勢火燒眉毛,楊南已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