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南沉吟許久,神念一動,將雷舟中的靈聖真君喚了出來,淡然道:“我乃避世道人,下界香火信眾還是由你處理,你如今煉去諸般念頭,神通又有增長,且出去安撫百姓就是。”
靈聖真君乃是他化身,自然無有不依,當下聚攏妖兵,擺出真君儀仗,羅旗神牌、法劍令旗,前呼後擁,浩浩蕩蕩的排開一字長列,騰雲駕霧的從天際緩緩而落。
靈聖真君腳踏祥雲,座下一輛華美車駕,身周神兵神將分做二列,當真威嚴如獄、神光蓋城,眾百姓見真君現身,一齊焚香禮拜不已。
李浩見天空之上那幾個熟悉的身影,轉頭向須宴笑道:“須先生文采獨步天下,這祭文當由你來念。”
須宴一撫長須,毫不推辭的點頭道:“王爺有命,怎敢不從?”
一旁侍衛遞上金絲卷軸,須宴接了祭文卷軸之後,沿著祭壇尋階而上,走到祭壇中央,望著底下密密麻麻的百姓,一臉肅穆的展開卷軸,朗聲道:“王曰:受命於天,代天衛道,今有西洲白蓮、登天妖教興兵作亂,無端屠戮百姓,以致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所作所為,天下震怒!今王興義兵、行正道,以大義伐叛逆,豈非天命乎?
三寶教化靈聖真君楊,威能顯赫、法相慈悲,神通廣大……”
純王這篇祭文,儼然以天下之主的口氣說話,楊南不滅雷舟中聽到須宴這一篇曆數自己替身如何降妖除魔,如何有求必應,如何濟世救人的文章,搖頭暗暗好笑不已,純王屬下,加上胡遠等人顯然將這套神棍把戲玩得熟極而流,相互之間的配合更是默契非常!
一旁胡遠嗬嗬笑道:“小師弟你聽,你又升官了,這純王又給你上封號了!”
當楊南聽到須宴所念的‘三寶無上教化靈聖真君大帝’這個超長的封號之後,心中更是暗暗叫苦,他抬頭向胡遠搖頭道:“師兄,我有何德何能,能受此封號?自古以來,隻有天地七神才上大帝封號,如此一來,我豈不是變成一個狂妄之徒?”
按照古製,尊號可不是能隨便封的,這三寶教化真君封號倒還罷了,隻能算一個小神仙,如今卻連‘無上’、‘大帝’都出來了,如何能不叫楊南心中惶恐?
未成尊者,就成了真君大帝,若教那真正的神仙聽到了,豈不是一個大笑話?
胡遠搖頭道:“小師弟錯了,如今天下諸王給各路神仙加的封號遠比純王這個更加離譜!什麼至尊、什麼大聖、什麼大神層出不窮,以我昆侖派的地位,出一個真君大帝又算了什麼?”在他心中,自家昆侖派便是天下第一,尋常妖怪都能成神,自家師弟便是做個大帝又怎的?
楊南搖頭無語,底下須宴將長長的祭文念完之後,依大禮三跪九拜後大聲道:“弟子鬥膽,請真君大帝顯露真身,垂訓蒼生!”
靈聖真君應聲立於虛空,手中一揮,萬千金光從天而降,口吐真言,道:“吾已盡誅西洲惡賊,西洲一境,已然太平,純王李浩,受命於天,不日將往長安承繼大位,天下至此可得清平,爾等凡人,當可安居樂業。”他久而久之,已將這個套路練得熟極而流,此時應景之言,無不切中要害。
眾百姓見神仙開口,一齊大呼:“謹遵真君大帝法旨!我等順應天命,斷然不敢做叛逆之徒!”百萬之眾一齊呐喊,聲音有若排山倒海,久久在雲端徘徊。
靈聖真君挾戰勝之威,屢屢出言安撫,許久之後,臉上歡喜不盡的百姓緩緩退去,每家每戶,都準備第二日再到城中各處真君廟上供香火不提。
靈聖真君車駕浩浩蕩蕩,化為無數流光自投城中神廟,楊南這下悄悄降下雲頭,變成一個普通士子模樣,在胡遠等人相陪之下向李浩走來。
李浩見胡遠等人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一個長相普通的年輕人,心知那便是楊南了,他分開人群,躬身笑道:“世兄一去三年,別來可好?”
楊南一臉苦笑的道:“本來很好,見到如今這等陣仗,好也變成不好了。”
李浩愕然一呆,心中忐忑,上前執了楊南手道:“世兄休要哄我,你見到我又如何會不好?難道我是什麼妖魔鬼怪不成?”
楊南歎了口氣,修道中人的事,真的沒法跟李浩說清楚,修仙中人,若想成就仙位,不斬盡塵緣,如何能以澄淨道心渡九劫雷雲飛升上界?
純王李浩建靈聖真君廟,不外乎是想讓楊南受萬民膜拜,得無上尊崇地位罷了,但他以凡俗心思猜渡修道中人,結果自然大相庭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