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晟覺得頭痛欲裂,感覺不出自己是醒著還是夢魘著,仿佛體內有兩個自己在互相擠壓又互相融合。
一個是齊國的七皇子,年方六歲,自小在普照寺跟著一個叫慧覺的大師修行,一個是叫於雁楠的國安局偵察員。
他腦子裏不停地閃現著兩個人的經曆,煜晟自幼就生活在寺廟裏,除了習修佛學及經史書數,師父更多的是叫他習武和各種雜學。
他在學習上天賦過人,過目不忘,但其他方麵說好點是沒有開竅,難聽點是有點愚。所以這次一進宮就著了人家的道,寒冬臘月被打落禦湖,差一點就沒了命。
於雁楠和程楓是青梅竹馬,雙方的父親都是警察,他們兩個又是同一天同一個產房出生的,隻不過程楓是上午九點,她是晚上九點。
他們一個小區住著,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同學,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做作業,隻是她愛動,程楓愛靜。
她體育一直滿分,程楓一米八的個子體育一直勉強良好,考大學時她女承父業考了警校,而成績優秀的程楓則上了第二軍醫大。
畢業後她被特選考進公安局,程楓則成了一名軍醫,這次他們是一起執行任務的,一位著名的航天專家突然心梗而死。
大多數人都認為是因病死亡,而程楓和他的導師則認為是一種讓人看起來象心梗的藥物致死的,這種藥m國特工曾在多國科學家或元首身上使用過。
她是奉命帶程楓去給導師做助手驗證事實的,卻不想飛機被人做了手腳,雙雙身亡…。
煜晟覺得自己就像看戲劇似得漂浮於隱密處,看著兩個自己各自不同的生活,直到雁楠身死,才算踏踏實實落到那個正在發燒的小男孩身上。
他費力的睜開眼,緩慢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這裏應是個宮殿的內室,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茉莉花,芳懷淡雅,無限清幽。臨窗擺著個軟塌,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織錦緞麵淡青色的褥子。
內室無人,他慢慢抬起手,是個小男孩的手,輕噓了口氣,他清楚的記得發生在於雁楠身上的事情,更明白自己自小的一切,一個夢,讓他和一個成年女生合二為一了。他有點哭笑不得。
外麵有人輕輕走近,有宮娥問安“淑媛您還是歇一會吧,這有奴婢守著呢,黃太醫說七皇子退了燒,今晚準醒來,您身子重莫要傷了自個。”
一個溫婉但清冷的聲音道“不礙事,你們都出去吧,我守著小七坐會兒。”
宮娥太監齊聲應答而出,煜晟知道這是自己的母妃-蕭嬪,但他此時心裏正亂著,不願開口,便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一隻柔軟的手撫過他的額頭,又輕輕拉了拉被子,歎息一聲,放下帳子走出了內室。
煜晟睜開眼隔著帳子看見蕭嬪獨坐在案幾前,手輕輕扣著茶盞,極像在沉思,但焦灼的樣子又像在等人。
忽然經過特殊訓練的煜晟感覺有些異樣,接著外室應門處嬰兒手臂粗的龍鳳紅燭忽然熄了,蕭嬪有些激動,急急行至床前站住,一會兒一個男子的身影自床下探出。
煜晟微咪著眼睛不敢出聲,那男子背對著床,煜晟看見蕭嬪溫柔的笑著,上前給那男子整整衣服。
那男人小心的擁著她,輕聲問“你還好嗎?身子要不要緊?小七怎麼樣了?”
蕭嬪也輕聲嬌笑“你一口氣問了我們娘仨,怎麼答你啊。我沒事,小七已經退燒了,禦醫說今晚隻要不再燒起來就不打緊了,我已經讓慧姑姑給他服了雪熔丹,你知道那是驅寒的聖品。”
男子說“今個下午永福來報時都把我急死了,真想第一時間見到你們母子,生怕你中了圈套,那我可就真是沒什麼盼頭了,早知道就不該冒險再懷這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