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路竟然走了七天,當又餓又乏的憶昭與阿朗終於在避開了重重險阻回到通海,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們著實感覺心寒。果然還是回來晚了呀!望著那滿城粘貼的告示,誰會相信原本是節度吏的段思平竟然在一夜之間成為了榜上的通緝犯。當然,如今這亂世誰又能說得準,就連這王朝都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又變了,皇上是誰或許有人都還沒弄明白呢!這天下就又換了主人。
唉!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呢?阿朗雖然著急,可是就眼下的情形,他明白就算是自己再著急也是沒用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此刻是否安好,他們都被關在哪裏。爹爹逃走了,他去了哪兒呢?也不知是誰發起的叛變,以爹爹平日的德高望重和族人的團結,即便是楊幹貞要對他發難,事情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地步啊!他如今是否安好?到處都是追兵,南疆又是山嶺眾多之地,雖然這給逃亡留下了很多機會,然而機會也是風險,很多地方就算是追兵到不了,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安全的。
靜靜地與憶昭坐在一家路邊小販的小食攤上,發呆地凝視著麵前碗中的豆粉,不是不餓隻是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從來都沒有像這樣兒失去過家,雖然曾經也有過被官兵追逐的經曆,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兒過,家人都被捉了,父親又生死未卜,眼下唯一能夠依靠的她,似乎也沒有自己想像之中那樣兒無所不能。
“唔?不餓嗎?”憶昭已然等不及了,在山野之中吃了好幾天的野果,嘴巴裏早就已經淡出鳥兒來了。再說對於曆史很是熟悉的她當然知道段思平等人一定不會有事兒,既然曆史已然注定沒有亂世便沒有和平,那就讓他們亂去吧!反正如今的自己什麼都不在乎,隻在乎身邊兒的他能夠平平安安。
阿朗卻在聽到她呼喚自己後驀然回過神來,抬起目光瞅了她一眼,頹廢地搖了遙頭,“唉!”一聲哀歎哪裏能夠訴說得了他心裏的淩亂,這個世道變化得太快了,自己還沒有做好獨立的心理準備卻已得必須離開爹娘了。低下了頭,他皺起了眉頭,聲音很輕,似乎是害怕被人聽見,“餓啊!可是……”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應該來的終歸會來,我們盡力而為便可。該吃還是吃,該睡還是睡,難道不好嗎?”淺淺的一個微笑,雖然易過容,此刻一身男裝打扮的她卻依然還是讓人無法抗拒她的魅力所在。這一個淺淺的笑容,帶著莫名的威嚴,如果不是與她已經相處了那麼久,相信無論是誰見到她都會有種女王的感覺吧!
阿朗側頭呆呆地凝視著她,眉頭卻在額上擰成了疙瘩,那憂鬱的眼睛與從前的尋和誠都是那麼相信,憶昭的笑容凝固了,連忙收回了目光避開了他,仿佛說錯了話卻又不知是哪句說錯了,隻是感覺內心的忐忑讓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眸。
他長大了,仿佛就在那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似的。雖然她也知道他們有著同一個靈魂,可是畢竟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啊!三生輪回他為何總是如此憂鬱呢?當然她也知道這不是他的本性,隻不過造物弄人,天之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而自己原本來到此處的第一個願望,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可是自己卻一直都沒有忘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