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好咧!”她卻笑得那麼燦爛,眯著眼睛帶著玩味的回答,抬起了右手向他伸出了掌,“那麼咱們就這麼決定吧!我去那邊兒也能做個內應,隻要哥一聲令下,就算是要那吐蕃王的腦袋瓜子,我也一定將它取到手!”
當然,尋知道這隻是她的一句玩笑話,這麼多年來以他對她的了解,他知道她是不喜歡殺戮的,可是眼下南詔需要回歸,殺戮已然再不可能避免。看著她那明亮的雙眼,他忽然之間感覺無比愧疚,若是自己不是帝王該多好,能夠與她私守一世,哪怕隻是每天能夠見到她都是快樂的,不用像現在這樣,明明不願意將她送走,但為了國家卻別無選擇。
幾日之後的憶昭終於還是踏上了前往吐蕃的長路。尋一直送她送到了城外,遠遠地眺望著朝西北而去的隊伍,久久凝視直到再也看不見卻依舊不想離開。又是兩個自己最不願意送走的人離開了,尋的心裏格外惆悵。回想起那日接到的那本奏章,心裏仿佛刀割一般。
原來半月前,一本來自南詔劍川節度使的奏本赫然擺在了禦書房的案幾之上。要知道如今那個地方,正是南詔通往吐蕃的主要官道這一。而也正是在那個地方,曾經有過一個部落叫作“施浪詔”。雖然“詔”在彝語裏的意思是國家,但是當初南疆六詔分離,相互抗衡,年年戰亂以至民不聊生。南詔先祖正是看到了這一切,於是才在強大漢唐的支持下滅掉了其他五詔,從而讓南詔一統南疆。
然而誰又會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當年六詔被滅,但對於主動歸順於南詔的施浪詔先祖,先帝並沒有太過於為難他們,而是將他們分封為王,並世襲至今。要如今正當南詔即將又一次迎來抉擇的時候,他們卻在這個時候開始不安分了,暗中勾結吐蕃的神川都尉,在南吐邊陲多次騷擾。可是吐蕃國內對此卻不聞不問,甚至於在聽說了原本是南詔重將,卻在當年天寶之戰時被困於西川,旋即被俘虜的南詔將軍段忠義歸來,竟然指名道姓地說他是漢唐的使臣說客,非要讓南詔將他交出,如若不然便要舉師問罪!
尋這是吃了啞巴虧啊!雖說心裏的確有意背吐歸唐,可是就眼下來說這時機卻並不理想。更何況雪兒如今也還在吐蕃,若是在這個時候真要動武,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但是一想到要交出段忠義,尋的心裏又格外不是滋味。三十年了,在西川整整被俘虜了三十年,如今好不容易得歸故裏,又怎麼忍心讓他如此年邁還要背井離鄉?尋不忍,不忍心看著他到吐蕃去被人淩辱,更擔心他此去會像當年的楊慕青一樣有去無回。
然而那一夜的長談,卻更讓他的心都碎了。她竟然主動請纓做這護送之史,尋開始是怎麼都不同意的,然而她卻搬出了她所熟知的曆史,並告訴他這一次吐蕃之行的重要,三年的約定!或許對於龍族的她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可是這三年對於他來說卻是無盡地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