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微微一鎖,略思片刻才無奈地回答他:“好吧!我留下來!”
許久,當憶昭終於帶著一臉凝重地從那禦書房中出來,此刻殿外所有人的心弦都已然繃到了極點。誰都知道當今南詔若是皇上還能夠聽進誰的進言,那一定就隻有她了,倘若連她都無法將他說服,那麼這事兒便再無半點回旋的可能。錦妃此刻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乍見憶昭從殿中出來,她連忙起身奔向前去一把緊緊地拉住了她。
“公主,您說服皇上了嗎?雪兒有救了嗎?他是否提出什麼要求,或者您有什麼要求,隻要我做得到的,就算做牛做馬我也一定會報答您的!”說著,她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她的麵前,隨她而來的眾多侍者也隨其後紛紛下跪。憶昭掃視著他們,心裏隻有沉重的歉疚感,緊擰著眉頭更緊了。她不知道如何向他們轉達皇上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向他們交代,此刻的她,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卑鄙,其實……茫然地轉身,將目光投向了背後禦書房。
“怎麼?皇上他沒答應嗎?”錦妃拚命地拉拽著她,那焦慮的目光炙熱地灼燒著憶昭的心,即使是不看,憶昭也能明顯地感覺得到它的存在,不敢回頭或是不想回頭,讓她沉默地垂下了頭。“我……盡力了……”痛苦的憶昭無奈地掙紮著,好不容易才緩緩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來,糾結的思緒如亂麻般纏繞著心,痛得連呼喊都那麼吃力。
錦妃崩潰了,那一刹那時間仿佛都已經定格,怔怔地凝視著她,那目光由熱而涼,卻又由涼而狠。忽然之間她爆發了,一聲淒厲的哭喊撕心裂肺,“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猛然從地上站起身來,她瘋狂地一把推開了憶昭,“騙子!你這個騙子!明明是你自己不敢到吐蕃去,你害怕他們,害怕吐蕃人,你害怕他們傷害你、欺負你……”
可怕的謾罵聲與詛咒聲讓憶昭心如刀割,卻又無法與她爭吵與辯駁。眾人雖然拉住了她,以防止她的衝撞與失控,可是憶昭依然還是感覺到她仿佛正在抽打著自己的臉。緊緊握緊的拳頭咯吱作響,咬緊的牙關甚至能嚐到血腥的味道。回頭又一次將目光投向了禦書房,誰又能在此刻明白自己的心情?或許隻有他吧!
而此刻的尋,亦然正隔窗與她相望,雖然窗紙隔斷了彼此的目光,可卻依然能夠感覺得到彼此心裏的傷感。他明白此刻的她正承受著別人無法理解而帶來的壓力,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就連她也說服不了自己。
而她此刻也明白,他又何償不是正承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可是為了國家,為了南詔的未來,他的確配得上一代明君的稱謂。
猛然轉過頭去,憶昭深吸著這六月的夜風,卻覺得它竟然比冬日更加嚴寒。邁開了大步,她亦不再回頭也不再解釋,踏著初上的月光匆匆地離開了。她知道風雪去後,陽光會更加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