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果然,他愣了下,凝視著她,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小昭,雖然我是僧人,可我並非漢唐人氏……”顯然他對於這個稱呼還是在乎的,聽到這稱謂,他不禁麵露難色,微微蹙眉。
憶昭卻依然狡黠地笑,挑著眉眼嘻笑地瞅著他,“喲,叔,想不到你離開南詔這麼多年,心裏依然還沒忘記自己是個南詔人啊?那麼既然如此,南詔當今的皇上若是今晚留你在此,你難道也要違抗皇命不成?”
蒙定邦徹底讓她給弄暈了,這丫頭怎會如此利害?若是要說當年她的娘親利害,那是利害在政務之上,而說到她的利害,那簡直就是帶著一股子邪氣的狡黠,無論與她說什麼,仿佛都能讓她抓住破綻似的!好在她的本質並不壞,如若不然南詔可就真有大麻煩了。也不知上天為何要將她安排回到這兒來,之前自己也曾經問過師傅,可是師傅卻總是笑而不答,或者幹脆隻是回答一句:緣既如此,一切隨緣!
——緣!又是一個“緣”字!可惜自己至今也沒能夠將這個字所參透,“緣”即是“禪”,是自己這一生所要參悟的禪理。
“怎麼?叔,為難了嗎?我這可是跟你說正事兒呢!”見他沉默不語,垂頭冥思,憶昭的笑容更加狡黠了。當蒙定邦再一次抬起頭來才發現眼前原來並非隻有她一個人。
“這……”突如其來的那強大震撼,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她和尋的身邊,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麵孔,強烈地震顫著他的心髒。
她——如今不過四十開外,可是那滿頭的銀絲和那深深的皺紋卻幾乎讓他第一眼沒能將她認出來,而那一雙曾經溫柔的雙眼,如今卻為何那麼呆滯?是因為自己的離開嗎?還是因為大哥與大嫂的事情?或許兩者都有,但無論是哪一種罪魁禍首都是自已。
“娘!”他終於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淚水無法再阻止,從眼眶之中湧了出來。雖然之前也曾經聽過蒙安國說起,說娘自打自己離開之後便一蹶不振,之後不久更是得了失心症。這些年來她過得很苦,而他也同樣不輕鬆。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當自己親眼看到了她,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依然讓他這“四大皆空”的“雲遊僧人”也抵擋不住這血濃於水的親情。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當自己跪倒在她的麵前,她不但沒有認出自己,反而被他這舉動嚇得不輕。慌亂地拉著尋的衣袖躲避到了他的身後,口中咿呀地叫嚷著,卻又不忘記偷偷地窺視著這個看著陌生卻又熟悉的和尚。
“娘!孩兒不孝,這麼多年讓您為孩兒擔心!”說著,他狠狠地三個響頭,叩在地上“呯呯”直響。當他再次抬起頭來之時,額上已然滲出了血珠,臉上的淚水早已浸染了那清秀的麵龐。
憶昭看著他,心裏也有種淡淡地憂傷。想來自己如今離家也有段日子了,不知道家裏爹娘可曾想念自己,也不知他們是否也會如眼前的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