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醒來,映入眼簾的一片鮮紅。

胥月容對這個顏色非常敏感,總會讓她覺得肚子陣陣劇痛。

眼前的景象不再模糊,胥月容有些呆愣的看著眼前裝飾的華美的新房,陌生又熟悉。

這是她與沈雲遙成親時的新房。

想起沈雲遙,心口就是一痛。

緩了緩,胥月容慢慢回憶以前的一切。

現在是景喻六年,她十六歲的時候,剛剛與沈雲遙拜堂成親,距離她死的那年還有三年。

胥月容的眸色淩厲起來。

上一世,她不滿父母的安排讓她嫁給沈雲遙這個被謫卞至江南的沈氏長子,在成親之夜偷溜出來,偶然遇上了侯千律,這個騙她、辱她、負她乃至殺她的人,不僅如此,還害得她尚未出世的孩兒胎死腹中,她敬愛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慘死家中,家破人亡。

還有沈雲遙,被她連累,最終慘死,沈家也被滅門。

胥月容斂下眼眸,上一世的一切,都是由她一手造成,在侯千律的劍刺入胸口的那一刻之前,她都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裏,幻想著有一天侯千律會風風光光迎娶她,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們愛情的結晶,直到死,她都執迷不悟,直到看見那個男人眼中的殺意和出鞘的劍。

她本以為自己死後會下了地獄,飽受煎熬,沒想到,老天爺可憐她,讓她重活一世,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次,她定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胥月容看了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新房裏隻有她一個人,想來沈雲遙應該還在外麵應酬客人,捋了捋思路,胥月容揚聲叫道:“春陽,夏鳴。”

兩人應了一聲,推門進來,恭恭敬敬站在胥月容跟前:“小姐。”

胥月容看著跟前人:“沈雲遙呢?”

春陽張了張嘴,夏鳴搶先道:“聽前麵的人說沈雲遙喝醉了,送到房裏休息去了,要好一會兒才能來呢,小姐不是不想跟他成親麼?這會剛好溜出去。”

春陽聽了著急道:“小姐,這樣不好吧,畢竟您已經跟姑爺成親了,這,這怎麼能行呢?”

夏鳴白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小姐根本就不喜歡那個沈雲遙,現在不走,以後可就走不了了。”

春陽又氣又急,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胥月容看了看趾高氣昂的夏鳴,再看看擔心著急的春陽,眸色一冷。

春陽和夏鳴齊齊打了個寒戰,低頭不敢說話。

仔細看過眼前的兩人,胥月容心裏有了打算。

上一世,她就是在夏鳴的遊說下,溜出了家,才會遇見侯千律,以前一心陷在侯千律的甜言蜜語裏,如今再想想,確實有些太巧了。

胥月容不說話,春陽和夏鳴也不敢出聲,夏鳴偷偷抬眼看胥月容,正好對上胥月容冷厲的目光,嚇得一抖,急忙低下頭,心砰砰直跳,快要蹦出胸腔。

“夏鳴。”

夏鳴戰戰兢兢抬頭。

胥月容的目光侵略性太強,夏明不敢直視,眼睛躲躲閃閃。

見狀,胥月容心裏冷笑一聲,緩慢開口:“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裏有人跟我說,我身邊有別人的眼線。”

春陽驚訝抬頭。

夏鳴心裏咯噔一聲,冷汗唰的冒了出來,又不敢表現出來,強自鎮定。

胥月容冷笑:“夏鳴,你先出去,我有話跟春陽說。”

夏鳴鬆了口氣,看了不安的春陽一眼,嘴角帶著幸災樂禍的淺笑出去了。

春陽咣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小姐明察,春陽絕不會背叛小姐的!”

胥月容看著受驚的春陽,眼中的冷色稍稍化開:“起來吧,我相信你。”

春陽鬆了口氣,小心的站起來,額頭紅了一片。

看著春陽傷了的額頭,胥月容恍惚了一下,記得她死之前,春陽也是這樣磕著頭求侯千律饒過胥月容,最後被侯千律一劍斃命,那時,夏鳴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

隻有到了最後關頭,你才會知道哪個人是真心對你好。

胥月容把春陽叫起來,讓她附耳過來,悄聲吩咐了一件事。

春陽雖然有些不解,仍是點了頭應了。

胥月容讓春陽馬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