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一個接一個的挨著,來看病的,躺在上麵,家屬有的擠擠,一張床就湊合了,有的因為身材比較胖點,或者不便擠的,在病床的一側就地坐著、躺著,都睡著了。
短暫的喧囂過後,留下了更寂靜、更深沉的走廊,偶爾的,呂言聽到一兩聲輕微而又很長很沉悶的歎息。
閑著,誰也不願往醫院來,年輕的時候,身強力壯,老生老病死是常事,看的很開,因為那些東西還遠著,縱然嘴上著,心裏也不大當回事兒,真正臨到眼跟前了,才又覺得還有好些事兒沒做,又害怕再也沒了機會,但無論如何的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等著,想不出一點彌補的辦法來,僅僅隻能以歎息來稍微釋放下心裏頭的遺憾。
劉濤大概真的被嚇著了,出了廁所,她什麼也不再往樓上去,呂言沒辦法,隻能陪著她在大廳裏坐著,等瓶子裏的藥水下完。
“怎麼還有那麼多?”她的精神頭很好,可能是先前睡過了現在不覺得困,也可能因為驚嚇而不敢閉上眼睛,她一會兒轉頭望一眼黑漆漆的夜色,一會兒抬頭看一眼內裏氣泡漸漸多起來藥瓶,自言自語幾句,盡管藥水的流已經開到最大,她仍然覺得慢的指,恨不得一下全喝進肚子裏趕緊回家。
呂言腦子裏正想著事兒,沒仔細聽她什麼,他抱著膀子,身子幾乎一下都不動彈,大廳裏比走廊要冷的多,偶爾還有風從玻璃門的縫裏吹進來,再加上困倦,腦子暈暈乎乎的,一時間也想不出能夠完全避開剛才的事而又讓她覺得安慰的話來。
“還得多久啊,這藥下的真慢,還那麼涼,以後再也不來這家醫院了,現在該有三點了吧,不會得到亮吧”她自己又喃喃了幾句,見呂言自始至終一聲不吭,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更未表現出絲毫接話的意思,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啞巴啦,怎麼不話?”
“什麼?”
“嗯”她的眼睛本身不大,也沒有刻意去睜,因此倒沒有趙微思考問題時讓人下意識的去關注她,隻是眼珠很黑,反射出一點很亮的光,沉吟了大概一兩秒鍾,她道:“還沒聽你過你的家人呢。”
“一家四口,我爸我媽,我,還有我妹妹”
她挪動了下,選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坐姿,她知道他家是蘭州的,不是獨生子女,別的就不大清楚了,隻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呂言一句完了,再也沒了下文。
“就這些?”盡管無語,但心裏卻也不覺得奇怪,以前不,也不見得現在會,常聽人酒後吐真言,呂言喝的迷迷糊糊或者酩酊大醉的情形她都遇到過,但從來都是不言不語的,比起平時來話還要少。
“就這些!不然你還想聽什麼?”
“沒意思”她撇撇嘴道,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麼,目光在他臉上打量了好一會兒,自己笑了,道:“我聽人生活在西北的人都有高原紅,你怎麼沒有?嗬嗬,想想就挺可愛的。”
“不是,你打哪聽來的,合著按你的法,以後要再拍西遊記到西北大街上隨便拉一個就能演紅孩嘍”
“那麼認真幹嘛,我就開個玩笑,怪不得”她的話噎在了嗓子眼,理智告訴她下半句絕對不能的,不然呂言保準又得半不吭氣,她又很快的轉了個彎兒:“哎,你對心如真沒想法?”
呂言的脖子動了動,本想去看她,但動作剛做了四分之一,又收了回來,按照往常,他肯定要問上一句“怪不得”之後是什麼,但這時候真沒那麼多的閑心,她既然沒,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問了也是白問。
到了劉濤提到林心茹,他立刻來了精神,這段時間他一直想抽出個空和她好好談談這事兒,但基本上全在忙著拍戲,根本沒什麼機會,僅有的幾次見麵不是匆匆忙忙的就是外人在場,坐直了身子,道:“你不這個我差點給忘了,今兒個趁著我給你好好,你找個就近的機會勸勸她,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劃不來,趁著年輕趕緊找個靠譜的、有錢的、情投意合的,我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根本養不起這麼大的腕兒。”
“去你的,有你這麼人的嗎”她輕輕捶了他一下,收回了手,可能覺得自己的舉動不大妥當,清咳了聲,道:“哎,以前沒看出來,你的要求還挺高的啊。”
呂言擺擺手,道:“你先別管我要求高不高,咱們一碼歸一碼,就林心茹,今兒個咱們一定得開了、透了,買賣不成仁義在,她怎麼想的我管不著,我就告訴你我是怎麼想的,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拿她當朋友,但實際上呢,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咱們掐著表算,一共多長時間?破大去,絕對不會過五鍾頭,你別告訴我一見鍾情,那玩意兒全是自我安慰,所以我現在很懷疑她到底想幹什麼,不過不管她到底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我呂言絕對不奉陪。”